&&&&跟着。
岑折叶灌了两杯酒,在寒暄声中提声问道:“敢问师祖,我师父还在昆仑吗?”
云九韶搁下酒杯,对他道:“他不在昆仑还在哪里?”
岑折叶不假思索:“那他为什么没有跟着师祖您老人家……”岑折叶发觉自己的衣袖被崔拂雪猛地一拽,便顿住了声音,而后放低了声音道,“既是师门团聚,我也很想师父能在。”
“小叶子,你缘何出的昆仑?”云九韶不曾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
岑折叶回道:“师父堪生死奥秘,已跳出红尘。我却未解人世波澜,师父命我下山去悟,再决定去留。”
云九韶垂下眼眸道:“这么说来,你愿蹈足红尘不回昆仑了,是不是?”
崔拂雪暗暗握住岑折叶的手,岑折叶回说:“是,因遇上拂雪,便留下来了。”
云九韶点了点头:“既你们师徒间各有其志,缘何我要与你师父同在一处?”
岑折叶顿时失语,云九韶淡淡地向他扫了一眼而后道:“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此番只是为着见见你们这些小辈,其余不必多说。”
说罢云九韶起身离席:“有我这个老人家在难免拘束,尔等慢饮。”
秦惟止住众人起身要挽留的动作,待云九韶的身影消失在花树之后方道:“你们别看他老人家如今这副含饴弄孙亲切和蔼的模样,实则我记忆里的师父是个极为冷淡的性子。方才他的样子才是我记得的师父。”
岑折叶叹了一声:“师叔,师祖活转实在曲折离奇,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秦惟也跟着叹气道:“此中玄妙我也不尽知。”
数日前秦惟得了消息,爱女秦桑桑正在金陵。他思女心切正要启程,却听家人来报有人求见。
听到下人禀报此人相貌,秦惟惊诧不已连忙去迎。待见到来人,他这位久负盛名的武林名宿都差点瘫软当场。
师父竟活过来了。当此时秦惟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秦惟早已鬓发斑白,师父云九韶却还是乌发朱颜,甚至比他记忆里更年轻。他还在防有人冒充,但当来人开口唤他“小惟”,秦惟才坚信了这桩离奇事。
当年师父渡尽功力油尽灯枯,师兄以秘法封其七窍五感,欲远赴昆仑以千年寒冰贮其体躯不败。其时他早已拜别师父师兄回去继承家业,被师兄唤回方知师门之变,在师兄指点下出力相帮在昆仑辟了那处冰藏之所。但他一向视此法为无用功。死而转生,若真有此法,如今的帝王或许还是始皇。但他深知师兄受师父一身功力,为师父倾命相救,愧悔之下是绝不会放弃一丝一毫能救活师父的机会的,便不多置喙,从旁相助便是。而后师兄长居昆仑,直到有次下山助武林令主崔逢荡平称心道,他一下子便想到师兄所为必是为了崔氏秘藏的周王玉牌,传说中可生死人rou白骨的神物。
其后又是二十多年过去,秦惟同师兄尺素不绝,知道他收养了一个孤儿取名“岑折叶”,又知道他一直不曾放弃救活师父的念头。而在他这处,他娶妻生子,女儿日渐长大,会调皮会耍宝,他时常觉得在浮黎山学艺的时光越发模糊。直到六年前他获讯师侄岑折叶受师命要下山历练,他亲赴昆仑去接,却不敢上山去见一见师兄并师父。
师侄岑折叶性情疏朗倜傥,与师兄年轻时相仿,秦惟见他便甚觉亲切,也明白这少年是师兄漫长枯寂的等待中仅存的亮色,便越发疼惜和关照这后生,甚至起了撮合他与女儿桑桑的心思。只是这两个小儿女虽一见如故但只有兄妹之情,只得就此作罢。
而后岑折叶离余姚入江湖,干了许多出色的事情,秦惟深慰,去信师兄一一叙明。在他看来他这位师侄被师兄教得极好,眼见便是二十年后武林执牛耳者。只是没想到这位曾被他看中的女婿人选竟是远房甥儿崔拂雪的意中人,还闹出一桩江湖风波顿起的结契事。秦惟须得向师兄禀报这桩了不得的事,却不成想回信竟似诀别。
师兄在信中说,折叶曾回昆仑拜别,他知道徒儿心有牵挂,如今有情人得成眷属未尝不是好事,望师弟多多照拂,勿叫折叶这傻小子受了委屈。再者师父体躯有异,恐寒冰已压服不住颓败之势。人世有尽时,师弟勿念,也勿打搅折叶新婚燕尔。若师弟舍得,云驹送与折叶亦无妨。此剑能伴得圆满,亦是圆愚兄心愿。
他接了这回信伤心了好一阵,老泪纵横,于是心酸难耐地出席了岑折叶和崔拂雪的婚礼。想到自己女儿陷于情爱纠葛,又想到痴恋师父一生枯守半生无所得的师兄,便伤怀到无法自已。只是这些话都不能同小辈们说。
而如今师父全须全尾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却还不如折叶仗义,敢问一句他师父何在。
但诚如席上师父所言,袖霭师兄除了在昆仑还能在哪儿?
只怕是师父醒来,师兄欣喜若狂做了什么悖逆的举动惹他老人家生气了。
秦惟不敢想象那场景,换了谁看到想了念了一辈子却以为天人永隔的人在自己面前醒来都会失态吧,师兄也一定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