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谎话撒得拙劣,若是在街上碰见,不会连身上的疤痕都这样清楚,那几个官员容易糊弄,商祺却听出端倪,咳嗽一声:“把那日之事再仔细说说。”
险之中!”
他问得奇怪,引得全部人都看向他,宋了知向商祺点了点,商祺虽不明就里,仍开口道:“回答他。”
凶石叹了口气:“那他什么时候死啊?”
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两种方法,要么就是他们在远处停了马车,一劫到人就立刻把人丢进马车里飞驰离去,要么就是他们根本没走,而是选在镇上某处藏身。
他们奉命押解重犯,一路奔波,只差一日便能到达钰京了,难免生出懈怠的心思,各自都有些懒散,正打算在周围的镇上吃个午饭,哪知刚进镇不久就晕倒在地,等被行人叫醒时罪囚已不见踪影。
此时天色已晚,风雪渐大,家家户户燃了烛火,街上没多少行人,宋了知心里焦急,免不得催赶马匹,盼能再快一些,哪知突然有个身影从路口窜出,若不是宋了知及时勒马,差点发生事故。
宋了知思来想去,决定去那镇上一探究竟。
那几个官员没想到这位商大人长得挺秀气,声音也像个女人,愣愣反应不过来,随即才小声答道:“大人容禀,他之前受了重刑,如今已经痴傻,逃出了应当也不至于再次伤人。”
宋了知不懂凶石今日怎么那么盼着阮雪棠去死:“什么意思?”
那几个官差见似有转机,自然竭力回忆,七嘴八舌还原出那日情形。
事后,他们向周边的人问起情况,无人目睹事情的经过,只说一来便发现他们几人躺在地上。
他开口欲言,商祺却笑道:“你当日不也什么都没问我么?”
闻言,宋了知再度猛地拉停马车,那马匹被宋了知老是折腾,不满得
“宋公子,”凶石毫不客气地钻上马车,坐到宋了知身边,“他还没死吗?”
宋了知惊疑望向那人空荡荡的袖管:“凶石?”
“你是说,你们是白日在镇子的街道上被劫的?”宋了知难以置信,他原以为劫囚是发生在哪个荒郊野外。
宋了知深深地看了商祺一眼,轻声说了句谢谢,一刻也不愿耽搁,立刻驱车前往小镇。
他在牢中见那人身上多有类似经历过拷问的旧伤,手腕的疤痕也像是长期被镣铐束缚所留下的,虽未揭开人皮面具看其面貌,但宋了知推测此人原先就曾被关押过。他无法得知阮雪棠究竟被谁带走,只能从牢里的替身查起。
官员们也不知这些详情,只得让人将当日押解的官差带过来。那几个官差因此事被治了罪,如今也被关押着,忽然被提到堂前,吓得走路都走不利索,
“前阵子我们在山下碰面,他让我把阮家剩下的家产整理一下,还说要是他死了,就把全部都留给你。”凶石打了个哈欠,“不过既然他没死,那我还得去找他,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么?”
宋了知知道凶石指得是谁,却觉得这个问法实在有些失礼,虽不知阮雪棠现在如何,仍坚定道:“他不会出事的。”
听商祺和几个官员的对话,宋了知突然想起这件事,原只是不抱希望的随口一问,哪知真的对上了。
若不是知晓凶石脑子异于常人,又身有残疾,他当真恨不得将他踹下马车,揉了揉额头,宋了知再次强调:“他不会死,我是不会让阮公子出事的。”
“那好吧。”凶石大大咧咧,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错,“要是他死了,你就赚大发了。”
“这......”那官员擦了擦汗,梗着脖子答道,“罪囚或有帮手,据当时押解的人说,他们当时在路上闻到一股异香,不知为何困乏得厉害,昏在道旁,罪囚就此逃脱。”
商祺正欲问责,一直安静的宋了知却突然开口:“那罪囚左腹是否受过烙刑?”
“痴傻?”商祺冷眼反问,“痴傻还能从官差手中逃出,看来你们较个傻子还不如。”
他移开眼,尽可能冷静地答道:“前几日仿佛在钰京见到一个人,我见他神色慌张,不由上心记住了。”
宋了知曾有险被冻死的经历,很理解官差们会走白日的镇道,但他想不通的是那些人如何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上冒着被路人看见的风险将一个痴傻的罪囚短时间内带走。
那些官差也知道这样丢人,怯怯应了:“是,因为夜里头风雪大,路难通行,所以现在押解都尽量天亮的时候走,晚上宿在客栈或百姓家中,否则可能会冻死。诸位大人明鉴,实在是那罪囚早有预谋,我们不过晕了一刻钟不到,他便不见了踪影,说无同伙是不可能的。”
宋了知将问题又问了一遍,那几个官差急忙点头:“是,因他刚被抓回来时极不老实,所以给了点教训。”
宋了知又细问了身高体型和其他特征,也都一致。其中一个官员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商祺听说他要走,不仅什么都没问,还很大方的将马车借给宋了知,坦荡得叫宋了知有些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