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创药确是活血化瘀,消炎祛肿的良药,陆帛才卧床两日便又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这两天他颐指气使,对和尚没有半分好脸色。可他知道自己只是外强中干而已,有时他的视线不知不觉落在和尚身上,盯着盯着便出了神,待人看过来时恶声恶气骂道:“看什么看?”转头便红了脸,乱了心。
他托腮坐在床边,埋头盯着靴尖。他有些拧巴上了,他知晓自己对和尚的心意,可是和尚呢?一副心静如水,波澜不惊的模样。这和尚或许还自以为六根清净,一心向佛呢。万一他不负责任……
陆帛心境有了变化,不知如何自处,更不知如何与云颐相处。他狠狠搓脸,把头埋进膝盖里,沮丧的想,都怪和尚……
云颐进门就瞧见陆帛蜷成一团,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身边,急切道:“陆公子可是哪里不舒服?”陆帛不搭话,更不愿抬头看他,自己此刻绝对是一脸思春荡漾之相,怎么能……
云颐道了声“得罪”,手上用力把人揪出来,看到陆帛满面桃花眉目含情的招人模样面上一愣。陆帛轻轻推他一把,蜷缩起来背对着他,不愿意见人了。云颐暗自懊悔,方才竟如此失态,于他来说实属难得。他正了正脸色,道:“陆公子,贫僧有事与你相商。”
陆帛闷闷的声音传来:“你说吧。”
云颐有些尴尬,“此事有关于……”他顿了顿,此事着实难以启齿,可他不得不接着说道:“贫僧所中的情毒。”
陆帛疑惑的转过头问他:“如何?”
云颐缓缓道:“此毒毒性甚强,中毒之人往往……此毒三日发作一次,循环往复,直至Jing气耗竭,若用内力压制反倒适得其反。”
他看着陆帛懵懂的脸,叹了口气道:“陆公子,你我二人就此分别,贫僧会让方知府送你回去。”
陆帛听到这句话就炸了毛,站起身指着他破口大骂:“好你个yIn僧,没良心的死秃驴,想甩了小爷是不是?想一个人逍遥快活是不是?你是不是要找别人?”他看起来凶狠,可是慌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他恶狠狠地擦拭心灵的窗户,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云颐心口猛然疼了一下,他抬手揉了揉胸口,抿着唇道:“贫僧并未如此想过,陆公子莫要误会。”
“误会?”陆帛摇头冷笑,“你和我有了夫妻之实,却要让我一个人回去,怎么?云师父是想不认账了么?”
云颐哑口无言,许久才苍白的解释道:“贫僧寻完解药,拜别师父,届时任由陆公子发落,要杀要剐,绝无二话。”
陆帛心里舒服些许,心里默默的反驳,小爷才不舍得你死,小爷只想和你白头偕老。嘴上问道:“你去哪里寻解药?”
“佛经上曾记载:佛前有花,名优昙华,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开花,弹指即谢,刹那芳华。此花长于雪山之巅,嶙峋万仞终年雪,悬崖峭壁冰霜寒。贫僧一人愿往。”
“那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不等人开口就接着道:“如果你敢扔下我,我就告诉天下人你破了色戒。”陆帛得意扬扬的笑,气焰嚣张,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云颐败下阵来,点了点头。他暗自心烦意乱,垂眸默念静心咒。他性子守礼却也冷漠,因此从未想过,竟有一日会对人宽容忍让至此。
陆帛心满意足道:“走吧。”
两人向方知客辞行,方知客颇有些不舍,陆帛悄悄瞄了瞄杵在他身边的裴逢,有些好奇,刚想问些什么就被人打断,“方县令,告辞。”他只好把话吞进肚里,附和道:“方兄,保重。”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方知客惋惜道,“一路走好。”
两人雇了辆马车赶路,陆帛有心想与和尚更亲近些,便同他一道坐在车辙上,没话找话道:“和尚,你有师兄弟吗?你平日里这般无趣,一点消遣都没有。依你这性子,肯定不受人喜欢。”开口便是损人不利己的话。
“寺庙里师兄弟众多。出家人四大皆空,青灯古佛常伴。”话虽是这样说,可被人说无趣总归心里不舒服。
两人行至一片树林,云颐停下马车,递给陆帛干粮和水,“今晚在此歇息吧。”
陆帛并无异议,边啃馒头边漫无目的的四处张望。他正要喝水却被人猛地扑倒在地,馒头块卡住喉咙,顿时剧烈呛咳起来。陆帛缓过神来正要凌冽一怒,就瞧见和尚发红的眼。他这才反应过来,今日,正是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