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桶里散出袅袅的热水雾,纪禾把手放进去试试水温,正好。
冬天的衣服穿得多,解了好久才全部除去。李婆子抠门,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一贯秉持着能省就省的原则,煤炭这种金贵屋是舍不得多购置的,就是存了也不会留给纪禾用。最后一层衣物离体时,纪禾冷得直哆嗦,身上紧跟着泛起一层鸡皮疙瘩,纪禾赶紧进了浴桶。
热水最能解乏,纪禾随着哗啦的水流声发出一声喟叹。泡了一会儿澡,纪禾拿着皂荚往身上擦拭,他得赶在水凉之前洗好澡。
正拿着皂荚往大腿上擦时,纪禾突然听到一声什么东西滑了一下的响声,从他的窗边传来的,纪禾吓得把整个身子滑进木桶里,他把双手交叠捂住肩膀,不敢再动。
不会是陆景荣,李婆子和李衡还未出门,陆景荣没有这么不知分寸。
过了很久,屋里不敢发出声音,外面也没再声响,纪禾咽了咽口水,他不能确定屋外的人走了没有,快速简单地擦拭了一下,披上外衣。
窗纸上破了一个小小的洞,很隐秘的地方,如果不是听到声响,纪禾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或许都发现不了。但万幸的是,这小洞看起来是新的。
纪禾的脸色发白,他压着心里的怒火。
"不是告诉过你今天早点起来做饭吗?你抬头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李婆子带着怒气看着从房里出来的纪禾,她年轻的时候喜欢烟草,一把喉咙早就让这玩意侵蚀坏了,声音嘶哑难听。
纪禾不说话,快步从她身边走过,进了厨房。
"也不知道倒了那辈子的霉,娶你进了我李家的门,染了一身的晦气!"
早饭很快就做好了,李婆子让纪禾去叫李衡来吃饭,她一甩手里的脏破的抹布,嘴里骂骂咧咧道:"倒霉玩意儿,一天天的怎么不睡死自己!"
纪禾把碗筷放到吃饭小木桌上,到李衡住的西厢房去。
李衡的门没有关上,留着小缝,纪禾狐疑着半推开门,只见李衡半裸着身子靠在床上自渎,他喘着粗气,手里握着那根玩意拼命撸动,那玩意儿上还罩着一块红布,分明是他前些日子里丢得一块肚兜。
李衡看见了纪禾,手里的动作反而没有停止,他一双满含贪欲的鼠目在纪禾身上扫荡,回忆着不就前匆匆一瞥的雪白胴体,手上不断加快着动作。
纪禾迅速把门关上,把李衡视jian的眼神挡住,他忍着反胃的感觉,面色如常的回到饭桌前,端着没有几粒米的粥水一口一口的往嘴里灌,虽然恶心,饭是不能不吃的,饿着的滋味可不好受。
很快,李衡出来了,李婆子放下碗数落了几句,骂的尽是不能入耳的话。李衡拽了个木凳刚挨着纪禾坐下,李婆子一脚给他踹了下去。
咣当——
纪禾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吃着自己的饭。
李衡给李婆子陪着笑,拿着凳子做到李婆子身边,他也学老实了,特意坐在离纪禾远的那边,拿起面前的碗就吃。
别看李婆子踹他的时候狠,心里还是疼这独苗的,给他盛的粥不知道比纪禾的稠了多少。
"一会儿别忘了把衣服都洗了。"李婆子用筷子把碗戳的铛铛响,表情狰狞的也不知道把碗当成了谁,"后院缸里有水,少去井前晃悠。"
纪禾嗯了一声,说了一声娘我吃好了,就放下筷子抱着装满脏衣服的木盆去了后院。
"看看看!我把你眼睛缝到他身上去行不行?"李婆子一看李衡盯着纪禾看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似的。
李衡嘿嘿一笑,谄媚地问:"娘,你干嘛不让嫂子去井边?还一早去打满了缸里的水?"
李婆子哼了一声:"你问我,你怎么不去问那狐媚子,这几天那春生家的可没少在我眼前念叨,说看见她家爷们给你嫂子提水。哼!自己管不住男人,还有脸在街坊邻居面前给我下脸!她算什么玩意!"
"那也不怪嫂子啊?那不是春生哥上赶着……"
"你还想不想吃饭了?!"李婆子把碗一摔,"不想吃就赶紧把自己收拾干净!去你华春婆婶那!"
李衡马上噤声,李婆子接着说:"一会儿去门前儿看看,咱家红灯笼还在吗。这几天好几家的都没了,不知道让那个缺德的顺去了。你一会儿弄下来放厢房里去,明年还能接着用呢……"
……
木门吱呀一声关上了,纪禾把双手从刺骨的冷水里抽出来,放在嘴边哈着气,缓了一会儿冻得发僵的手终于恢复了一点知觉,他尝试着歪曲手指,关节还是发硬。
走到前院,纪禾伸着脖子看了看,确定李婆子和李衡已经走了,他吁了口气,刚要转身回后院晾衣服,他的视线定在了院子里的某处。
纪禾忍不住挑了挑细长的眉,好笑地问:"这位打算还要藏多久啊?一会儿啊这太阳都落下了。"
"你这眼神啊,什么都瞒不过你。"陆景荣从厨房后面出来,他身高腿长,几步就来到纪禾的身边,一伸手把纪禾横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