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姐进屋瞧了瞧丈夫老安,确实一切正常,便将张姐送出门才折返回来。
那帮黑了心肝的东西,见有机可趁,用比平常高出几倍甚至十倍的价格,私下偷偷给灾民贩卖些生活物品,包括烟酒副食、杂物百货等等,昧着良心大发国难财。
仔细查看了一下丈夫腰背上的瘀伤,腿上的青紫印,都比前几天要好一些了,于是,将他扶坐起来,先倒热水喝了消炎化瘀的药,再打开饭盒,让丈夫吃晚饭。
不是那种粗手粗脚的人,相处下来,她做事不仅主动麻利,且为人谦和,颜桦不由有些得意自己识人之明。
「他好着呢,你就放心吧!已经能自己下床活动了,我劝了几次,你家老安就是不听!」
唉……这事要是让她家那个成年的独生儿子知道,还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呢!听说,顾大姐的儿子现在还陷在清河市城区里没出来,至今生死不明,音讯全无……这不由让颜桦联想到自己的消防员丈夫,本来年前说是要提干的,新晋为中队下辖的排长,结果突然出了这档子事,他既是公职人员,又是党员,根本不可能先撤离,上次给自己发消息还是半个月前,说是跟着第五十二步兵师往东北方向撤退了,后来,再也没了消息。
多数人对此是敢怒不敢言,偶尔有懂法的壮着胆子,指责他们这是哄抬物价,根据《价格违法行为行政处罚规定》,超过进价30%即为不合理价格,超过进价的十倍则完全是暴利,属于严重违法行为。
,两口子就提前退休了,不然,依着现在的退休标准,还有好几年要熬呢。
让人心酸的是,前阵子突然转移安置点,大家本就窝了一肚子火,刚迁来这个破旧地方,还要干重体力活,说是帐篷不够,要自己动手增加住宅面积。
幸好时节已经入夏,不然光是受寒挨冻就住不下去,现在也就是拿茅草暂时给堵上了,过两天还是要想法子修补修补,毕竟还不确定要在这里待多久。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部分人气不过,就跟那帮狐假虎威的「黑皮」
稍一打听,原来她是和自己丈夫一起出来的,以前是国企双职工,后来政策改革,强制性半买断半内退
拐了几道弯,看到不远处那间陌生又熟悉的小屋,顾大姐松了一口气,门口坐着请来帮忙照看的邻居,对方也看见了她,站起身来笑了笑,眼睛却牢牢盯着她手里提的饭盒。
「谢谢啦,张姐,快趁热吃吧——我家老安,今天怎么样?」
她有些茫然地盯着顾大姐有节奏的切菜动作,猜测着,或许她也是借着多做事,不让自己闲下来,以免想太多吧,不然,这日子可真够难熬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都不容易啊——为啥每次一有大灾大难,受苦的总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在后厨忙活了一天,顾大姐提着饭盒往「家」
张姐端着热乎的饭盒笑道。
想着想着,颜桦鼻头就开始发酸,借着水杯腾起的雾气,掩盖自己已经泛着泪光的眼眶。
顾大姐从两层饭盒中抽出一层递给张姐,嘴里问着丈夫的状态。
按规定,帮厨人员每天只能多带一餐饭回家,顾大姐只能省下晚餐,给丈夫留着,自己每天只吃一顿午饭。
张姐为人还算不错,之前还没找到活干时,都是她帮忙看顾着,但时间长了,总不能老是麻烦别人,于是,只能以一顿热饭菜做酬谢了。
所以,如今一顿新鲜的热饭菜,价值跟过去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否则,张姐也不至于为了一顿饭,就像医院看护一样守着。
「我今年才刚满三十岁,儿子也还小,难道就要变成单亲妈妈,开始守寡么……」
以前在市区,大家身上带着手机、银行卡和部分现金,还能定时外出买点生活用品和食物,自从搬到这里,周边什么商铺都没有,基本就断绝了正常交易的可能,大多数人只能靠着政府的救灾物资过活。
走,说是「家」,其实不过是个漏风的破旧平房罢了。
张姐喜滋滋的接过饭盒,眉开眼笑地道。
可是这帮从社会上招来的临时工作人员,多数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他们来这就是想捞这笔油水,所以面对指责他们非但不在意,反而破口大骂灾民不识好歹,他们大费周折给这里运货,担了多大的风险,多收点成本那是应该的!要没有他们,灾民就只能天天吃基本救济物资,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居然还反咬一口,完全是吃饱了就骂厨子,简直狼心狗肺!畜生不如!!跟他们理论的人当时就气得够呛,后来不仅收到了警告和威胁,要这些人老实待着,还放出话来,谁要是敢上告或举报,就小心哪天走夜路掉进河里,气焰可谓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起了冲突,当时就被打伤了好几个,其中还有受重伤的,差点闹出人命,后来告到政府巡视人员那,才了结此事,重伤员被安排入院救治,受轻伤的也派医护人员救治,顾大姐的丈夫就是被打伤的人员之一,还好伤势不算太重,这两天已经有好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