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生气？你…”成莫乌俊俏明亮的双眼蒙上一层水汽，见我不再多言，语气飘虚道，“你对我失望了？”
哎哎注意点，你妈还在场看着呢。
“不是借口，他问我有没有适合坐坐的店，我本想着把他领过去喝一杯自己就走……”成莫乌绞尽脑汁回忆解释。
“行了，还缠着你姐干什么呢，鞋也不穿，喝了一晚上酒又着凉你身体迟早废掉。”舅母出乎意料地开口了，与自己亲儿子私下说话毫无母亲的语气和风范，倒是像对着个仆人或工具一样单方面下令，“上楼收拾收拾自己去，再好的脸被你作息也能琢磨成僵尸，还不嫌丢人吗，别烦你姐。”
但没想到舅母很快就换掉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反而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平淡道：“你对莫乌出乎我意料地关心。”
舅母气音笑了几声，晃着身体打算离开，恢复了悠哉的语气道：“我就不在这儿陪你了
“找你哥谈生意，”我见舅母自顾自地拾了片零食，才回答成莫乌，见他听到答案毫不掩泄气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只好补充道，“嗯，也来看看你。”
“我……我挣脱不了，”成莫乌辩白不出多余的话，空张了好几次口，只有气流进出，他挣扎了许久，才继续，“我那天……”
“我真的不想的，我、我，你明明知道，我喜……”成莫乌突然卡壳，想起来自己母亲还在一旁看戏。
“你把我送回来之后一直都没来，以前你会留宿或者第二天来看看我，我还以为……”成莫乌抓着我的衣角低声嘀咕，又想起来什么急道，“我、我那晚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被下药了，什么都看不清，他们让我那么做我没反应过来，我真的很久没出去乱…过了，姐你相信我，我不知道……”
“姐、姐姐！”一套深蓝色开司米布料居家服的成莫乌草草披着件薄衫，脸上还残留着喘气的绯红和几道枕痕，裸着脚在黄铜大理石地面上一路跑过来，叫了我一声又像是不知说什么无措地低头，过了会儿才继续干巴道，“你、你怎么来了……”
“……不，没有，”我摇头否认，不表明是否认前后哪个，小孩的眼睛还没重新亮起来，就又听我道，“你是舅父舅母的孩子，轮不到我来失望。”
“然后走去和五六个人开房？”我紧追逼问。
成莫乌身形一震，抬头一脸不可思议。
“没事，莫乌还小，多的是时间慢慢矫正。不过……”我话音转了个弯，正打算拐入正题，就听到了楼梯方向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没有皮制与地面撞击的声音，合着可能还是赤足跑来的。
我目送着确保他光着脚没摔倒在台阶上，收回目光，然后对上了舅母揶揄的眼神。
成莫乌语速越来越快又越来越没有逻辑，想解释又说不出一二三，只能重复着几个否定句开头，后面的内容憋不出来大概是等我给他填空。又等了会儿衣服角都快被他捏皱，我开口道：“你那个代课老师呢，已经走了吗。”
这还没说几句话，怎么这么会挑时机过来啊，小朋友。
我不自觉地看舅母，见她垂着头往嘴里匀速塞下酒零食，抬眼都没抬，对这边毫无兴趣，莫名松了口气。
成莫乌听完脸色沉了下来，眼中泪水还没落下，现在配上这黑脸倒有点装哭的意思，虽然我知道他刚刚是真的有些害怕和委屈。
我心里咯噔一声。
成莫乌看起来并不想走，他僵直地立在原地，发现我身周不变的疏离冷淡，和自己亲生母亲脸上逐渐升起的不耐烦，才气闷地红着眼圈一步步上了楼梯。
这免不了被阴阳怪气几句我儿子都能被你管教地服服帖帖了，之前就有好几次这样的事。
“之前年年长假都带着他，也算是半个看大的孩子了，不自觉地就上心了。”我立即摆正严肃的态度语气，舅母一改这幅神情反而更难对付，本想真情实感说实话‘他和我有点像总会把他看成自己’，但转念一想我没妈这对比寓意会引起误会，才换了场面话，“我比谁都希望他在正道上一路学好成长。”
我也忍不住悄悄叹了口气，头向后扭头不到十度瞥了眼急匆匆冲过来的人。
“那家店也是你常去的，用别人当借口有点拙劣了。”我语气冷淡，手里端的是啤酒却像喝茶一样吹了吹水面。
哦嚯。
“噢，他，说起来之后就没联系过……他？对，是他把我带过去的……嗯？”成莫乌迷迷糊糊地应声，想推锅又否认，明明都过了几天了还是一副宿醉的样子。
杯挡着唇撇了撇嘴，没泄露什么多余情绪，毕竟舅母对自己亲腹子这样异常的态度也说明了很多事了，倒和我的打算不谋而合。
“那不就更奇怪了吗，感情可不是堕落的借口。”知道他话后续的我依旧严苛地追问，都不敢回头迎上舅母戏谑的目光。
我立即摆头轻笑不会哪里的事，都是亲属。
小孩的眼角又弯了起来，两步化三步地磨蹭过来揪住我的衣角，我试图不着痕迹地身形闪开，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