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年轻人抬头，看见了闻照夕，不知是惊讶还是别的，只说了两个字就张着嘴不出声了。
女人叹了口气：“关于今晚在采访里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这个我想让你知道。至于我的公司在背后引导舆论我没有办法阻止，很抱歉。”
“哦。”闻照夕干巴巴地说，“有什么事吗？”他看见乔聪毅拧上罐子，然后便静静地站在那儿望着他打电话。
乔聪毅摇摇头，将滤干净汁液的果泥扔在一旁，果汁倒进锅里，挤入柠檬汁、蜂蜜和细砂糖，转身将一片薄荷叶切碎。他问道：“你是从活动现场回来的？”
“对。”闻照夕说，“累死我了。”
惊慌得像被人掷了一块石头的小麻雀一样。
乔聪毅往他这边看了一眼，接过那人的话头说：“闻照夕。他和我住在一起。”
“是我。”许若珈说，“不用猜了，夏梓宁给我的电话号码。”
乔聪毅放下手中的活，对那两人说：“不早了，我叫车送你们回去。”
乔聪毅站在大理石台的另一头，正在用纱布滤出红色的汁液，身边另有两个年轻男人在旁帮忙，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色厨师服。
闻照夕拉开厨房的门，看到那张大理石台上放着几盆洗净的红树莓，还有一些已经成形的果酱、奶油酱和软糖。
闻照夕又偷了几块软糖，慢悠悠地退出乔聪毅的领地。他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现代人的伪科学还是有些道理的，吃糖的确能让人心情变好。
“这有什么。”闻照夕偷拿了一块软糖塞进嘴里，“来就来了嘛，我还怕你嫌家里冷清。”
闻照夕想，他们解释得太多了，就好像生怕他误会似的。
闻照夕愣了一下：“是吗？”
“不知道。”乔聪毅说。他见闻照夕还望着门口，又道，“这次是例外，以后我不会让他们过来。”
“哦，你好。”两个年轻人对他露出羞涩的笑容，“我们在Patisserie Chiao工作，昨天步行街对面的商铺仓库着火，一整条街都被封了，正在一家家排查火灾隐患，没有办法回店里，主厨才让我们来他家里帮忙试验新品的。”
刚走到门口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打进的还是闻照夕的私人手机卡。他想着又是电信诈骗，随手挂了。那边的人却坚持不懈地打来了第二第三通电话，他这才意识到恐怕是有什么要紧事，拿起来接通放在耳边，问：“喂，请问你是？”
“以前的事在你这还没过去吗？”许若珈突然问。
“我知道，没关系。”闻照夕说，“这件事就当过去了吧，我会和经纪人说，让公司不要在我这些花边新闻上花营销费了。”他等候了几秒，说道，“那，再见？”
“不是没过去……”闻照夕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们之间比较复杂，我到现在都没明白自己做的那些选择有几个是对的，几个是错的。但我现在根本不想去纠结了，你也是。如果你还在气我分手前那段时间对你很坏，我记得我早就和你道过歉，如果你是依旧心存愧疚，那就更没必要了，尽量往前看吧，我们两个已经没关系了。”
“闻照夕……”许若珈的声音变轻了，“我记得我拿奖的那天晚上和你说过，只要我还演着戏，就会用自己的人脉和资源尽力帮你重新回到观众眼前。”
“因为我想通了，可以吗？”闻照夕猛
乔聪毅的眼睛似乎动了动，闻照夕此时倒恨不得他能出个声，让自己顺理成章地挂了她的电话。但乔聪毅连呼吸都压着，仿佛故意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许……”第一个字刚刚出口，闻照夕就感觉有一束利箭般的目光刺向他的后背，他硬着头皮将剩下两个字说了出来，“……若珈。”
乔聪毅这几个月从他姐姐手里接过来不少事务，影视行业的内情了解不少，但对网络上的舆情敏感度却不高，譬如这次启明娱乐搞出来的事情他就一概不知，只把闻照夕这句话当作字面意思理解，道：“早点休息。”
“不用了，我们可以打车。”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擦干双手，擦着闻照夕的肩膀一先一后跑出了厨房，“不打扰你们了！”
“啊，你……”
闻照夕转过身，看见乔聪毅将薄荷叶的碎尸投入杀过菌的玻璃罐中，滚烫的红色糖浆紧跟着浇了进去。他莫名感到浑身发烧，伴着骨骼的幻痛，不知道无意识间将自己代入了什么东西。他又看了乔聪毅一眼，心虚地按下了免提键。
灯亮着，厨房里传来哒哒哒刀切东西的声音，一股甜酸的清香从门后飘出。他记起乔聪毅前几天说过，距离这里二十公里的树莓种植园进入了采摘期，他会去买一些回来试验新的西点。
“是啊。”许若珈笑了一下，“所以你为什么拒绝让我帮你，但乔颖涓的弟弟就可以？”
闻照夕听到电梯门关上的声音，有些好笑地问：“他们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闻照夕。”手机里传来一个清清泠泠的女声，他一个小时前才听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