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手捂子里抽出来的一只手捏了捏厉兴棠的胳膊,喃喃嘀咕了一句“平安回来就好”。
厉兴棠一听,霎时觉得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然而不等他说话,吴澜又急着催促他上楼。
厉兴棠只能迈开了步子,上了二楼。
书房的门离楼梯口不过几步距离。门敞开着,厉兴棠远远地就瞥见厉永巍正坐在书桌前练习书法。
不过一等他听到厉兴棠上楼的动静,他便搁下了手中的笔,鹰似的锐利目光朝厉兴棠身上扫射过来,不怒而威,气势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压迫人。
不过厉兴棠毕竟是那么大的人了,坐着红楼的第一把交椅,有胆子顶着这破人的目光进房间,客客气气地喊了声“父亲”。
厉永巍应了声,尔后用眼神吩咐厉兴棠关门。
厉兴棠照做。等关上门以后,他便轻车熟路地在书桌前的沙发上坐下,率先挑起了话题,“吴爸到底生了什么病?”
厉永巍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掷下的话却宛如惊雷,“脑子里长了个瘤。不过万幸发现得早,已经把东西摘出去了。”
厉兴棠的心颤了一颤。他鲜少在他这对养父父面前遮掩自己的真实情绪。此时担忧写在他的脸上,他问道:“医生说会有后遗症吗?”
“没有。不过他底子不好,往后得好好静养。前几天,他已经辞了大学的工作。”说完厉永巍顿了一顿,眉头微微蹙起,“这也是我今天叫你来的原因。我打算退居二线了。”
厉兴棠其实并不意外厉永巍的决定。
早些年,厉永巍虽因军中事务很少着家,陪他和吴澜,但厉兴棠能看得出这对夫夫的心始终是在一起的。不然当年厉永巍不会不顾家族的阻拦,娶一个无法生育的男Beta进门,吴澜更不会忍受着一个人将厉兴棠带大的寂寞日子。
有人说,父母的婚姻会影响孩子的婚恋观。即便厉永巍和吴澜不是厉兴棠的亲生父母,但从小耳濡目染,浸在这种家庭氛围当中,厉兴棠从小便希望未来的另一半能像他的这对养父父一样,哪怕没有什么甜言蜜语,心里始终装着对方。
然而,单方面地宣布自己要退居二线并不是今天厉永巍叫厉兴棠来的全部目的。
他站起身,走到厉兴棠右手边的扶手椅前,坐下,继续开口道:“不过在向上面提出申请前,我得确保你那边的事都尘埃落定了。”
厉兴棠皱眉,不知道事情怎么又扯上了自己,但他是个聪明人,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厉永巍说的是什么事。
话题一下子从琐屑的家事扯到严肃的正事上来。
厉兴棠微微调整了坐姿,沉声道:“您这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你少给我装蒜。”厉永巍呵斥了他一声,“你原本就没打算将事情压着。现在关于你要打压秦山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还有万合的那个小子,哼,堂堂的一个少将居然被一个S级的Alpha标记,你还真是纵容那小子骑到你的头上来。”
厉兴棠饶是再厚脸皮,当听到厉永巍谈论他腺体上的标记时,还是觉得有丝尴尬。就好像青春期被父母探秘了私生活一般。
他不自在地瞥开了视线,回道:“这事和您退居二线又有什么关系?”
厉永巍是说不出“还不全都是为了你”这种话的。在他眼里,这话显得rou麻兮兮的,根本不像他的作风。他回道:“你动秦山之前,也得掂量掂量他的分量。你可知道,你这一动,背后牵连了多少势力?”
这话可不是个问句。
秦山既能成为继吴家之后亚盟黑暗帝国的龙头老大,且敢在亚盟内设计暗杀厉兴棠,便能显露他背景的深厚,根本不怵厉兴棠对付他——要知道,在亚盟,人人最怕招惹上的机构便是红楼。甚至多年前,亚盟内流传着一个“没有一个嫌疑人能活着从红楼出来”的都市杂谈。
厉兴棠既然查到秦山的头上,决定和他作对,必定是了解过他的背景的。
秦山这人说白了不是依仗某一方的势力支持,而是他手上握着许多人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用这些秘密编织了一个牵制亚盟多方核心人物的蛛网,让各界人士不敢轻易招惹他,更别说与他作对。这些核心人物,据厉兴棠的了解,不仅牵扯到军中的高官,甚至还有议会大厦的那位。
厉兴棠曾不解那些大人物何不暗地里解决这么个拿秘密威胁人的杂碎,但旋即便想到了那些人的顾虑——没有秦山,多出来的空位也会立即被下一个秦山、无数的秦山填满。
不过厉兴棠即便明白这个逻辑,却不赞同。
那些大人物总以为秦山会在自己的掌控之内,殊不知,权力本就是零和游戏,永远都无法保持在一个平衡点上。终有一天,权力的两端会失衡,一方压倒了另一方。
在他出车祸前,查到的码头上的那批军火便是最好的证明。
厉兴棠以为厉永巍也和那些大人物想的一样,怕他对秦山下手反而会招惹出更大的麻烦来,便说道:“您这是劝我不要动他?”
然而厉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