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薛灼星被挤得一个踉跄,刚刚对岚生出的那点共鸣顿时散了个干净,他一脸不爽地看着二人几乎贴一块儿的脸,暗骂道:“这狗崽子果然还是很讨厌。”
“都已经这样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落脚的地方。”岚的心情倒是没受影响,放眼望去,四处就没有一家开门的店铺。
“谁说的,我就从来没杀妖的想法。”薛灼星将竹叶含在唇间,吹了个响亮的哨,惊起一林飞鸟,“害人了该杀就杀,若是没害人还杀,那不就跟冤狱一样了,这时候该罚的就是那些正派!”
“嚯,瘟疫?我看我们还是绕一绕吧。”薛灼星下意识捂了捂口鼻,三人中,岚是妖,祁天河久居山野,只有他的反应最似常人。
祁天河皱眉望着一片惨象,有心帮忙却又不知该做什么,他在清河宗的藏书玉牌中,从未见过能治疗疫病的术法。
然而此时此刻,安阳城却是一副愁云惨淡,街道上行人寥寥,偶有几个步履匆忙的百姓走过,也是以袖掩口鼻,一脸凄然。
安阳城乃是郁河郡西侧的一座小城,城外的宽广河道时有商船途经,沿河广布着平坦的良田,每到收成时日,便是金灿万里,是以虽规模不大,一城的百姓也活得十分滋润富足。
“进进进。”岚闻言甩开步子,径直往城内走去,他可不想再绕路了,而且他们几人想出城,也不是几个守卫能拦住的。
“止步!安阳城生了疫病,若要取道元阳,还请绕行。”
城门口,两个站岗的士兵脸上俱蒙着厚厚的布巾,长枪一横,将祁天河一行人拦住。
外面看着还只是凄凉,真进了这安阳城,那感受就是恐怖了,一片寂静的街道上,唯有凉风吹过簸箕扫帚的沙沙声,三人走过的地方,两侧屋内不时有人将窗户裂开条小缝,包裹得严实的脸上,或麻木或幸灾乐祸的眼睛盯着他们走远。
薛灼星道:“还是别落脚了,赶紧出城吧,小爷瘆得慌。”
岚无语地看着他,“就你,遇到妖还是先跑吧……而且打狗也得看主人呢,就像流霞宗吧,打了师弟来师兄,打了师兄来师父,再打,最后连师祖都恨不得出山了,你怎么罚他们?”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瘟疫?不会又是些宰了鸡狗牛羊随便掩埋的事儿吧……”岚不满道。
这般氛围下,整个城都好似暗淡了下来,罩在一片阴云之下。
“为什么嫉妖如仇?他们祖上被妖害过?”薛灼星随口一问。
嫌弃,“那群人嫉妖如仇,飞在天上那么显眼,你这是想借刀杀人谋害我啊?”
“那么久还没治好?”薛灼星诧异道。
薛灼星耸耸肩,在两个守卫看疯子般的眼神下拉着祁天河一道跟上。
一些不易被注意到的角落里,远看好似飘着点破布,走进了才觉察底下竟是瘦骨嶙峋到不成形的尸体,也不知是乞丐,还是死在家中又无处掩埋的老人。
……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祁天河叹了口气,若有余力,他自然想多帮些人,但他也明白他帮不了所有人。
“啧。”薛灼星颇有些哑口无言,以往在遂州城的时候,就因为他是孤儿加上没个正经活计,也是发生了啥偷摸砸抢的事都有人往他身上栽,那时也是没处喊冤。一时间,他竟是跟这一直看不顺眼的狼妖有了些共鸣。
另一个守卫不耐烦地将长枪杵在地上,道:“你管那么多作甚?非要进我们也不拦你,反正我们接的命令只是不让里面的人出来。”言下之意是,进去了就别想再出来了。
薛灼星此刻也反应过来了,讪讪地把手放下,在衣角拍了拍。
“岚,那你跟着我们去幽都,岂不是很危险?”祁天河停下脚步,皱眉望着岚。此前他跟岚相处都成习惯了,对他妖的身份早就看淡,加上一路也没遇到过正派修士降妖,一时间都忘了妖族在中州属于异类。
岚挤开薛灼星,亲昵地揽上祁天河肩膀,嘿了声道:“这算什么,每个妖修都多少有点隐藏手段,只要不是正面撞上,肯定不会被发现的,毕竟那些大能修士,也不是整天闲得到处游街抓妖。再不济,遇上了我也能跑,化神期的来也未必能追上我。”
“这他妈的,都是鬼城了吧?”薛灼星咧了咧嘴,感觉凉飕飕的。
“对你们人族来说,杀妖还需要理由?”岚有些奇怪地看了眼薛灼星,“人是善,妖是恶,不都是你们的道理么?除了北、东与中州的交界处城镇,妖修若敢在内域大城内显露踪迹,不都是要被正派追杀的。”
祁天河望了眼内城萧瑟的样子,问道:“这疫病有多久了?”
岚鄙夷地看了眼他,言下之意是你好歹是个修士了,寻常疫病怎么会害得了你?
这幅模样,可不像是才一天两天的样子。
还绕行?!岚嘴角抽了抽,这速度已经够慢的了,再绕,怕是真得明年才能到幽都了。
“两三月了吧。”
岚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祁天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