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上药。”韩昭道。
他在这暖冬里得知了两个消息。
“哦。”舒作诚吓得一机灵,心虚地收回手来。
见那人身上并无明显伤痕,舒作诚这才宽下心来,心中的喜悦之意愈发强烈,他以为那人是走错房了,轻声道:“火盆住在对面儿,这里是西厢房。”
舒作诚内心一惊,心道,这么严重吗?那得丑成什么模样了。他记得舒渝非这小孩儿生的极其漂亮,这小脸蛋儿要就是这么糟蹋了,他真是心存不忍。
爹爹没来看自己,而是径直地去了舒渝非的房间。
“别碰。”韩昭道。
这句话,虽说显得生疏,却也合乎常理,显得舒渝非这孩子格外懂事。
“火盆儿恢复地挺好的,都是你医术精明。”他没话找话,只得回报他所知道的情况,虽然相隔已久。
那人见此连忙关紧房门。
韩大侠。
他眼珠子一转,知道这房里一时也寻不到个镜子,连带着韩昭这反应,舒作诚立即清楚了事件的严峻。说不定那人帮忙治疗一下还有稍许挽回的余地,于是他也不再深究,乖乖的配合治疗:“那……那多谢韩大侠。”
哥的心里准备,继而以后他听到再不好的消息,也会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好好养伤。
舒作诚完全不记得这段时日所经历过什么。
舒作诚甚至觉得那人的眼睛里有什么物什在隐约发亮,是他看错了,还是风沙太大,惹得连韩昭这块木头都一脸迷离。
“你说话啊?”
“有镜子吗?”舒作诚问,他尝试坐直身体,一只手撑靠床板伸直,只觉得酸麻不止,他尝试多次终于成功。他忍住不适,看向韩昭的脸略带急切。这小脸儿究竟能不能保住,还得看看伤至什么程度,有多严重。
他试探道:“我现在很丑吗?”
舒作诚看那人瞧自己的眼神愈加奇怪,已经几乎扭曲,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脸上刚刚出血的事情,舒作诚眼前寻不到镜子,却能清楚想起那日毒患一个个骇人的模样。他意识到,恐怕是自己现在异常丑陋,毁了容,吓到那人了。
舒作诚哪见过韩昭这副神色。
“我知道。”那人道。
韩昭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他脸上带着灰,身上带着土,双目猩红,狼狈不堪。显然是日夜兼程,前脚刚刚抵达的模样,甚至还未来得及去井口借水洗一把脸。
他依靠着床边坐着,思维呆滞,目光涣散。他失去了从火盆房里出来之后的记忆,他好像又睡着了,睡了很久,可这次,却连梦都没有。
舒作诚伸手碰了碰微热的脸颊,手感湿滑黏腻,面侧有些丝丝微痛,他低眸一看,满手是血。
莫不是这毒……已经感染到面部了。
韩昭还是不语。
他疾步上前,却在距离床榻依旧很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今日天气很冷,却阳光充足,室内窗明几净,白均一看着从小师弟那里讨来的话本,心情格外舒畅。长辈平日里是绝不准他接触民间话本这种东西,但当下没空管他,白均一也就光明正大的翻阅,看累了就大胆的将书本安放在枕边相伴。
韩昭的身上一如既往环绕着冰冷的气息,他面色急切,神色担忧,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舒渝非醒过来了……还有就是,爹爹也回来了。
韩昭闻言明显一顿。
他的眉头似乎比之前蹙得更紧,却双唇微抿,一言不发。
他来不得惊慌,便见房门被人一把拉开。
不知是不是他说错话,那人动作又是一顿,他启口想要说些什么,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韩昭取出一个木兰色的冰纹瓷瓶,从中倒出的是浅粉的粉末,粉末细腻,像极了女子常用的妆粉。
舒作诚伸手便要去碰触面部,想知道自己如今是个什么状况。
舒作诚开口道:“你回来了?”
舒作诚一怔,刚要开口说话,却因喉咙过于干哑,见不得风,捂嘴咳嗽起来。
韩昭突然走到他床边坐下,着急忙慌从怀中取出几个瓶瓶罐罐,那人很是心急,呼吸和动作都在发抖。
韩昭不语。
两个……好消息。
两只手臂上的绷带似乎是新换上的,比以往干净许多,听见有脚步声,舒作诚扭动脖子看向门外,适才发觉自己脖子上也被白色绷带厚厚缠满。
舒作诚尴尬地干咳了两声。
难不成特地来看他?舒作诚不解,心道是自己打胎那日的状况太过惨烈而吓到那人,害的韩昭以为自己真的会命丧此劫,还不顾危险去寻解药为自己解毒。舒作诚诚恳地道了句:“劳烦你挂念了,我还不错。”
舒作诚恹恹地揉揉眼角,他头脑昏沉,身心疲惫,全身无力,腹内还是一如既往地火辣辣地疼,他没动一次,都疼痛难忍。如同烙铁制成的链锁困住他的行动,让他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