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半夜起来吐了一次,吐到后面什么都吐不出来,嘴巴苦得要命。
齐冀倒了杯水,递到我嘴边让我喝,我迷迷糊糊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又吐了回去,咬着杯口还想喝第二口,齐冀立马移开杯子,摸着我的额头说:“还晕吗?”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贴在额头上很舒服,我晃着脑袋蹭了蹭,有气无力地说:“我饿了。”
“你想吃什么?”
眼前白花花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我好像醒着,又好像在做梦,恍惚间,我听到了我妈的声音。
小时候生病,一直捱到半夜,我妈躺在我身边,就会这样问我,声音又轻又温柔。
我说我想吃面,热乎的,带汤的。
那声音后来消失了,我感觉身体在不断坠落,魂却往上飘走了,直到完全没了意识。
第二天我在沙发上醒来,身上盖着薄毯,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碗面,面已经泡得发胀,满满当当塞满了脸大的玻璃碗。
宿醉让我脑壳疼,我揉了揉额角,起身去厕所撒尿。
卫生间的门半掩着,齐冀在里边洗澡,我直接推门进去,他正背对着我抹沐浴ru,听到动静,就转过头来看我,抬手把脸上的碎发撩到脑后,“饿了吗?”
他这么一说,我瞬间感觉胃里空空的,想到了外面茶几上的那碗面,“那面你什么时候做的?”
他笑了一声,仰着头往脖子上涂泡沫,“你昨天半夜里喊饿,我只好现学现做了。”
我掀开马桶盖,握着鸡鸡放水,“我后来睡过去了?”
“是啊,怎么都叫不醒。”
“可惜了。”小少爷难得做一次饭,还被我糟蹋了。
他却没说什么,等我摁下冲水按钮,才道:“要不要一起洗?”
“别搞我,我现在走路腿都迈不开。”我挤牙膏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低低笑出声来,那是少年人特有的嗓音,粗哑却明亮,听进心里,像是在暗室划亮了一根火柴。
齐冀洗完澡让我给他吹头发,他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一条腿支棱着,脑袋懒懒地靠在膝盖上。他的头发柔软又细密,尾端自然地蜷着,盖过肩膀,我撩动的时候会缠在指头上,风一吹就从指间溜走了。
我捻着手里的头发,小心翼翼地顺着,脑子里想的全是昨晚的事情,从头到尾我都跟个傻子一样,使劲撞南墙,认死理。
齐冀说的没错,我爱上他了,莫名其妙就一头扎了进去。
我不想这样,也不能。我使劲告诉自己,沈夺你别犯贱,你就是馋他身子馋他那张脸,这算哪门子狗屁爱情,你还被人Cao上瘾了?你就是下贱,你活该被人笑话死。
可我越这样想,就陷得越深,怎么也走不出来。
我俗气,这小子那张脸我看不腻歪,我就想和他过日子,在沙发里亲嘴,在厨房里做爱。
我甚至想,要是昨晚我没打断他,齐冀是不是会说他也喜欢我……
沈夺啊沈夺,除了老娘,你这辈子对谁都没这么上心过,管他是男是女,你就可劲造吧。
“哥……”
我回过神来,齐冀好笑地看着我:“想什么呢?我头发都快焦了。”
我立马关了吹风机,揉了揉他的发梢。
“我自己来吧。”他朝我伸手,我看到他掌心上贴着一大片白色止血贴,吓了一跳。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怎么回事啊?”
他把手抽了回去,无所谓地说:“没事。”
“疼不疼?你让我看看。”
他用另一只手捂着不让我看,也不说话。
“是不是昨晚?烫伤还是割伤啊?”
他低声吼道:“我都说了没事。”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我愣了一下。
齐冀的脸被头发遮住了大半,看不清脸上表情。
怎么突然就闹脾气了?
“你怎么了?”我现在有点搞不清状况。
他吸了下鼻子,慢慢站起身,把散在脸上的头发别到耳后,有气无力地对我笑了笑,“哥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我现在去睡一会儿。”说完,他亲了亲我的嘴角,然后头也不回地去了卧室,反手关了门。
这是……怎么了?生病了?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刚才洗澡的时候也挺正常,怎么一下子就难过成这样。
我瞥了眼茶几上那碗面,走去厨房,看了一圈后在垃圾桶旁边蹲下来,里面的餐巾纸多到不正常,一团团堆积起来,随便拿出一张摊平都是干干净净的,就像是被人故意揉成团丢在里面来掩盖什么东西。
我心里慌起来,把垃圾桶推翻在地上,那层干净的纸巾下面是浸满血的抹布和沾满血渍的碎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