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会。”李泓怜惜地握住她的手揉捏着，“困了就睡吧，我今天不走，明天早晨你醒来就可以看到我。”
李泓站起身，将她抱在怀中，他闭了闭眼，两行清泪滑落脸庞。
瑞妃摇摇欲坠，夜里飘起了小雨，外头越发刺骨。她好几次撑不住，恍惚中看到面前走来一名男子，她倏然仰起头，看到是李泓肃然地看着她。
“回来了，你就要娶我了。”月宜露出温婉的笑意，“所以，你是来娶我的对吗？”
她打了个哈欠，微微侧过脸儿，不舍得闭上眼：“明天我还能见到你吗？”她以为自己身处梦中。
李泓听着她的问话，梦幻而缥缈，他心里抽搐着，疼得仿佛一刀刀割在心尖：“是啊，我从霁洲那里回来。”
李泓挥开她的手，冷哼一声：“先帝就这么一个孩子，放在你身边教养，朕真是信不过。”
“是要端午了吗？”月宜低低地问，眼底依然恍惚。
李泓在旁，月宜晚膳吃了不少，芳润看着，心想这算是月宜家里父兄去世之后吃的最多的一次。
喜欢吃甜都不行吗？月宜心里腹诽，只得小声说：“公主，您先让我吃了午饭好不好？”
有臣子忽然说：“皇上，您初登基，后宫无一人……”臣子对上李泓锐利的目光忽然说不下去了。李泓和李源有几分像，少了李源的张扬和嚣张，可他的眼神却好像是神秘而又危险的海洋，看来平静无波，实际上可以吞噬到所有人。
陈潆是先帝的宫人，李泓登基之后，也只在远处看到过他。她也顾不得什么颜面，膝行到他跟前哭求道：“皇上，臣妾错了，求求皇上把嵘暄还给臣妾吧……臣妾把一切都给皇后娘娘，臣妾只想要孩子回来……”
李泓亲自给她剥了粽子放到她面前。
“皇上，臣妾真的知错了……”
“你再多说一个字，朕就让你去陪伴先帝。”李泓冷冷地看着陈潆。
用过晚饭，未央宫内，李泓继续雕刻没有完成的羊脂白玉，月宜安静地守在他身旁，观望着他的一举一动，她没有问他任何话，好像他突然的出现是理所应当，似乎回到了国子学和霁洲的日子。李泓摸了摸她的头，月宜卸下珠翠，拾起那支木簪子熟练地将头发绾起。以前她不会，后来在霁洲只有两个人，她什么都学会了。李泓给她把垂下的青丝绾到耳后，捏了捏她的耳垂。她下巴抵在手臂上问他：“什么时候完成？”
“是从霁洲吗？”月宜缓缓伸出手，触碰到他脸颊上依旧明显的旧伤疤，“我好像做了一场梦，你还记得霁洲的风景吗？”
“愿意。”月宜点点头。
月宜唇边泛起柔婉的笑意：“我每次吃粽子要蘸着白糖，九公主便笑话我。”月宜刚来作伴读的时候，九公主欺负她不让她去自己的殿里吃午饭。她人生地不熟，性子又腼腆，头几天饥肠辘辘的，后来家里给她带了饭，她便找地方热一热随便吃些。李泓不吃午饭，别人一窝蜂去吃饭的时候，他依旧在殿内读书。月宜剥了粽子刚要吃，九公主和陈潆就把她面前的碗碟抢走：“哟，你吃粽子还蘸白糖，什么讲究啊？”
九公主耸耸肩，把碗碟扔在她面前，结果粽子就这么滑落到了地上。月宜气哭了，九公主趾高气昂地离开，月宜低着头把粽子捡起来，也没法吃了，只好扔掉。李泓走过来，轻声说：“我母妃给我带了午饭，我不想吃。”他也不太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是将午饭放到她跟前，月宜抹了抹眼泪，肚子咕咕叫：“那你怎么办？”
陈潆泄了气一般瘫软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
他的到来，让月宜终于稍稍摆脱了一些阴霾，可是李泓也发现，月宜的时间是错乱的，她努力忘记所有的伤痛，活在自己编织的混乱的时空中。偶尔，她才会有几分清明，但那只会让她的病情进一步加剧。李泓陪她用晚膳，做的全是月宜爱吃的饭菜，小庄子迟疑道：“皇上，这些荤腥……”
她身前，单膝跪在地上，扬起脸微笑说：“我回来了。”
“我不太喜欢吃午饭。”这是真的，他一天只吃两顿。说完，他又回到自己位置上。
霁洲，那是月宜回忆里最美好的时光，没有宫里的人，没有家中的悲剧，只有自己和李泓，隐居在清冷却温馨的霁洲山间。
他不值得月宜为他守丧。
“不是，我想着你爱吃，就让人给你做了。”
李泓又开口说：“还有一件事，四弟有个孩子，把他也接到宫里吧，后宫就这
“是，我来娶你。”李泓抬起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在脸上摩挲了几下，“你愿意嫁给我吗？”
李泓衔着冰冷的笑意：“好好想想你之前做了什么。朕和月宜还能留着你的命，你该庆幸。”第二天上朝时，有大臣问起这件事，李泓拨弄着手里的玉佩慢条斯理地开口：“按理说，皇子应该交给嫡母抚养，但是皇后身体欠佳，皇子就先交给太妃们教养吧。”
“无碍。”李泓平淡地说着，这都是李源欠的。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