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上界‘黑恶势力’,脚踩正邪两端的零随恐怕无人出其之右。
当着她的面,凑近挨着男人主动求婚的女子她已见了不下十人,甚至于在男人表明自己已有家室之后,那些激动的少女已然排着队自觉将零随的妾位排到了几十名。
面色一沉,雩岑发力想要挣脱,却被男人死死梏在怀里。
顶着不是自己的脸,大概这脸皮就可以放飞自我地飞洒了。
她撞进一张脸不红心不跳的厚脸皮里。
说得好似上界的道理与规制都是他一手…好像还真是他一手制订的。
以至于还有为谁做小十七、谁做小十八的位次当街厮打起来的,待到这些人回过神来,两人早已晃荡着不知道走了多久了。
零随不要脸。
为何不去当一百零八梁山好汉?
甚至于每年还能在‘树文明,立新风’的模范代表的激烈竞争中拥有强烈的竞争力,几乎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简直令人忘却这地方不久之前还是茹毛饮血的恶犯聚集地。
只是某人向来是在人前极要面子的,除非故意打压情敌,宣示主权,平日就连普通小情侣上界勾手这件事都要斟酌几分,只固执又大男人地牵着她的手走在她身前小半步的距离,将可能碰到她的路人一一挡开,一副护仔的模样,若说是夫妻,更像是父亲带着自家小女出门般地时时提防。
“放开!”
直至掌心微觉黏糊时,小姑娘才一个愣神反应过来,忙伸舌去舔,谁知旁侧屈身而来的身影却是更快,当着她的面抢先含下顶头最大的那个山楂后,竟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侧脸捏着她的下巴俯身吻上,唇舌交缠间将那粒裹着糖稀的山楂丸哺进了她的嘴里。
长眉珀目,不是什么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哥,也并非那般风神俊朗,在神族之中男人的容貌虽非濯黎惊艳,倒已然可以称得上中上之等有余,在北尹时民风爽朗,却是拘谨有礼,走在街上人人能观而看之倒也没有大胆的敢上前骚扰,带着零随走至星帏后才知,何谓‘民风开放’。
老脸依旧,解释依旧是熟悉的理直气壮。
星帏虽较其余两国民风开放,这般大街上的接吻,还是瞬间将众人的目光汇集,似还能听到人群唏嘘抽气间,一些颇为苍老的声音拄拐敲地,指责‘世风日下’的愤愤之声。
雩岑想到一半,才发觉零随这等性格自然不愿大权旁落,如今上界三清势力被挤兑,男人所及所管之处,莫不是成为零随的‘一言堂’之地。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零随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还走在她的前头,甚至算好了她会胡乱走哪一条路,将她半路劫了下来。
至于发乎情,止乎礼——
然如此在不到三个街角的拐口,一只从深巷中突而伸出的脚却将几乎要把头埋在地上走路的她直接绊倒,手中的小零碎包括那串已然化得差不多的糖山楂啪唧摔落了一地,小姑娘心里咯噔一声,一道早已算好倒向的手却早已顺势环上了腰际,抱着她摔入了深巷的阴影中。
302、白头
大半月之后,晖城。
又羞又气,甚至顾不得拉上丢人现眼的男人,雩岑抬脚便光速挤出了围观人群,低着头完全不知看路是何物,直直向前跑没了影。
包括所谓为了上界仪容仪表的‘城中禁飞令’,又与那些城内合法运营马车的势力,再大至她打车的‘滴滴飞雀’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联系。
究其所以然,男人始终对于一方势力的打压有着对症下药般的精准打击。
“你总是下意识靠右行路。”像是为解答她的疑惑般,男人抱着她没头没尾地开了口,“孤亲自己的夫人,算不得犯法。”
雩岑望着跟前的面容,突而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真相。
零随本以为璟书的过世带给自家夫人的只是一段时间的低落,一如之前姬湑之死,雩岑向来的乐观心态只沉沉闷睡了几天就逐渐好转,男人向来不甚恋旧,往昔之事只是往昔,理性的层面便很难理解感性之人的心思,完全忽略了璟书到底与姬湑是不同的两个人,澎湃汹涌的冲击终究抵不上润物细无声之后的消散。
马车停驻,风扬起酒楼的招牌,行程已然深达星帏腹地。
你善,我比你更善,世行险招,何事便都通通放在台面上来讲,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却但凡总有法子让人下不了台又撕不破脸,只得一步一步任其在势力范围内扩张肆虐,如三清;而恶,便简单粗暴地比它更恶,用野蛮法子强行上位当头的手法简直将前几万年广被称为‘罪恶之地’,众仙避而远之的芮棘都收拾得服服帖帖。
两倍。
雩岑怀里抱着一堆零零散散的小玩意,思绪却是发着懵,手里抓着许久的糖山楂一口未动,太阳明晃晃地晒着,尚未走出几步路,其上化掉的糖稀已然粘稠得沿着红彤彤的山楂皮往下淌。
所以,这般爱排位次,爱叫哥哥——
那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