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婷,啧啧道:你呀,拥有了不该拥有的东西,注定要被抹杀的。
楚若婷听不懂。
她浑身脱力,被乔荞掐住了脖颈,动弹不得。
乔荞凝视着她,忽而问出楚若婷刚才问她的那句话:你后不后悔?
楚若婷眼珠艰难地转动,后悔什么?
和我作对。
楚若婷苍白的唇瓣嗫嚅:没有后悔但羡慕你却是有几分的。
乔荞一愣,羡慕我?她斜睨寄生在背后的业障,羡慕我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还是羡慕我这一辈子都在被人利用?
乔荞,从你刚来青剑宗的那天开始,我就羡慕你了。楚若婷声音嘶哑,羡慕你的娇憨,你的可爱,你的腼腆那些东西,我这辈子都学不来。
当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乔荞吸引,就连楚焕和玉娇容也夸过乔荞温柔。
楚若婷心里不服气,偷偷观察乔荞一举一动,想学一学她噘嘴跺脚的模样,但她怎么也学不会。后来她明白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万事顺其自然。
乔荞钳住脖颈的手劲放松了几分,那恰好是最没用的东西。她抬起眼,楚若婷,你知道我最恨你哪一点吗?你不该在青剑宗揭穿我和师父的事,害我们背上骂名。
楚若婷晒笑说:乔荞,你知道我最恨你哪一点吗?你永远都不觉得自己错了。
乔荞这辈子受过的侮辱和责骂,她上辈子也受过。
即便她没有直接害死自己父母,可她将自己和李峰的事说漏宣扬,是一切根源的导火索。
楚若婷后来想了想,乔荞和她好像在这些事里都没有做错。王瑾欺乔荞年幼,自己被李峰强占但挨骂的人偏偏是她们。说到底,许是因为她们皆为女子,就该背负更多的辱骂。
如果当时二人修为有如今造诣,天下间,谁敢说她们半句不是?
谁敢!
听了楚若婷的有感而发,乔荞不禁陷入怔忪。
背后的业障一直在催她拧断楚若婷的脖颈,她的思绪却飘到了十万八千里。
楚若婷手指轻轻敲击着背后的山壁,业障目光一凝,似从中看出了什么玄机。她迅速抬手,朝楚若婷天灵盖拍去一掌,死到临头,还在耍花招!
起阵
天地间升腾起三十六张符箓,方圆百尺全被闪烁的阵法符纹笼罩。
时机已到,楚若婷再不伪装,抬脚踹向神游天外的乔荞心口,折身甩出一鞭,鞭子和业障挥出的法力碰撞,轰鸣振聋发聩,厮杀的狂风席卷四周,震得万仞山崖轰隆隆断裂。
乔荞倒飞出去,正好落于楚若婷的困阵之中。
她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双目大睁:你你刚才在故意拖延时间?
楚若婷右手攀住一棵枯死的歪脖子树,人在山崖间晃荡,我是在拖延,但跟你说的话,全是肺腑之言。
乔荞愣了愣。
她背后的业障怒容满面,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之前楚若婷四处躲避时暗中用阵石布下了一个极其玄奥的困阵。细碎的光芒漂浮,将虚空染成一片橙红。两人用尽办法,也不能冲破。
楚若婷摇了摇食指,没用的。这是千山新参出的困阵,他自己都还未解出破阵之法。
硬碰硬她肯定打不过二人,只能用阵法将人困住。
业障撕裂乔荞的肌肤钻了出来,尝试了几次之后,仍被限制于断崖上。
她朝楚若婷怒吼道:困阵又如何?我永远不会死!
那就困你一辈子!
楚若婷方才目睹乔荞和业障死而复生,她就知道,要强杀两人天方夜谭。倒不如困住他们,能困多久困多久,五百年,五千年,甚至更久。
相较于业障的愤恨,乔荞竟淡定多了。
她跪伏在地,隔着闪耀的阵法,仰望着楚若婷。
楚若婷浑身是血,右手持鞭,一袭红衣在山岚峡风中翻飞。
这一刻,乔荞忽然就明白了,因为嫉妒,所以恨;因为仰慕,所以怨。
楚若婷羡慕她的温软,她何尝不羡慕她的骄纵。
业障在她身上钻来钻去,恶劣地叫骂:去!再试试能不能冲破困阵!
乔荞鼻尖一酸,委屈地流下眼泪,伏在地上痛哭。
业障更生气了,你这个废物!哭什么哭!天天只知道哭!
楚若婷皱起眉头,问:乔荞,你怎么了?
乔荞哭声顿住。
她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这么多年,不管是男人女人,好像从没有人过问她一句:你怎么了。
没曾想,这句话竟然会从楚若婷口中说出。
乔荞抬起泛红的双眼,泪珠子扑簌簌流。
她说:楚若婷我害怕。
她真的好怕好怕。
去冥菩寺见寂幻的那晚、杀死瞿如、看见业障缝人头还有每一次,每一次业障爬进她的身体的时候,她都好害怕。
她从来都不是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