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思归明不拆穿他的虚与委蛇,试探道:“贵公司和信南建筑关系倒是不错。”
沈铎正要答话,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夹杂着嬉笑声从背后传来。
“我下午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这几天忙不知道你们已经进场了,晚上请大家我请大家随便坐坐,权当接风洗尘了。放心,不
房间一时陷入寂静。但雁思归这几年的职场也不是白混的,自然道:“沈总百忙之中还有时间来视察我们的审计工作”,他眼神示意身旁那把椅子,“您要是不忙的话请坐吧,我们加班几天了,站脚的地儿都被文件堆得没了。”
他心里嗯哼一声,这倒更有意思了。
沈铎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笑道:“的确很能干。”
若是当年,沈铎被他这幅不冷不热客气疏离的态度一激,一准要炸,但如今,他仍然神态自若,“没想到雁先生竟然负责我们集团今年的审计工作,怎么不提前招呼一声,我好让下面的人好好招待你们。”说着坐了下来,正对着雁思归工作的侧脸。
回过头去,随即怔住了。
雁思归眉头一跳,听出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来。他偏过头去,看见这位万年不变的冰山女前辈嘴角虽然一贯平直,但脸上的线条微微柔软,虽然并不明显。沈铎站起身来和她握手,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雁思归继续窥伺的视线。
雁思归正一手撑头冥思,察觉到身后有人,还以为是stera吃完先回来了,就没理。直到他被人叫了一声,声音似曾相识。
他一瞬间有些发怔,直到身边的会计主管出声提醒才屏退他随即抬脚上前。
沈铎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叫他们从爱答不理变得客气有礼倒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从明着变成暗地不合作罢了,嘴上却说:“年底各部门工作都忙难免招待不周,我待会就通知下去叫他们认真配合你们外审的工作。”
他一起身,那股清爽又甜蜜的奶香味就争先恐后地扑了沈铎满身,沈铎垂眼瞥了一眼那只白润的手,回握,却道:“好久不见。”
又剥了一颗菠萝奶糖嚼得嘎嘣脆,“就是他们通过什么渠道得知了我们的审计计划,提前准备好了演戏给我们看的。”至于什么渠道,这可就有意思了。
雁思归无视他话里的调侃或讥讽,淡淡道,“过奖。”
的确是,馋人得要命了。
沈铎长眉一挑,“还可以,资质不错的建筑公司。”
没了婴儿肥却还是显稚气,或许是因为那双杏核样的猫眼。架着副银边眼镜,眼镜链垂在脸颊两侧,微晃间更显得眼波流转,脸白如玉。个子倒是看不出来长没长,以前到自己鼻尖,现在却比自己下巴还要矮上一点去了。穿着件白绸衬衫,领口规规矩矩地系着,领带同样是打得一丝不苟。十年如一日的禁欲气息和那同样十年如一日的奶香味反差巨大,却叫人咂摸出一丝融洽撩拨来。
沈铎正打量他。
“那倒不必,您只要让相关人员提供必要的工作条件就行了。”他头也不抬,刻意加重了“必要的”三个字以示提醒。
挂了电话又给Sam打过去,得到差不多的答案。
线条更加锐利,却不再锋芒毕露,至少那双薄唇还能噙着得体的浅笑,再加上一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装加持,看着比以往成熟内敛多了,但的确是他没错。“······沈铎。”他喃喃出声,却不等那人回答,他已恢复如常,今时不同往日,他站起伸出手去,“沈总,您好。”
礼貌的力度,不轻不重,收手时雁思归却感觉手心被人有意无意地勾挠一下,似有若无。抬眼看去,却见那人神色如常,只道是神经过敏产生错觉罢了。
一群人寒暄介绍一番,雁思归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愿让不知情的同事误解他无礼,便又站了起来。
“沈总?!”Stera一向沉静的声音不自觉上扬,似是惊讶又似是惊喜,“您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雁思归半晌得不到回答,倒也不恼,只道:“我们组长吃饭还没回来,您若是要找她,可能要等会儿了。我还有工作,就恕不招待了。”说罢就真的自行坐下,把人晾着处理工作去了。
沈铎知他话里有话,“行业惯例罢了,沈峰向来重视商业信誉,而且,他们施工不拖不沓,我们只是按照合同按时定期付款。”
“这位是今年新加入我们组的同事”,stera指着他说,“雁思归。很能干的一个小伙子,已经是高级审计顾问了,想必你们刚才已经见过了,我再多此一举介绍一遍。”
雁思归瞥了一眼应付账款和应付票据后面的数字,无视他的鬼扯,“其他供应商也会希望一视同仁。”
“嗯,不仅资质好,在你们这信誉也挺不错。几个大项目的都是交给他们做的,沈峰货款打得也爽快,预付得不少。”
沈铎还没进门,隔着透明的玻璃门就看见一张线条起伏熟悉的侧脸,脸上的镜片反着光,一头微卷的长发在背后松松拢着,阳光下浅得像了蜂蜜色的海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