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珩脸上的笑容都垮了,张了张嘴:“我、弟子嗯……饿了。”
这是家庭作业吗!!!
本来是应该乖乖应声,吃了辟谷丹便好好修炼去的。不过今天扶珩不知怎的有些逆反的心思,他眉头挑动,反驳道:“剑尊是剑道天才,是要登大道天途的。弟子不过一介凡人,只盼着多活一日是一日,没有那些念想,做不到如此清心寡欲。”
想来对他乖顺服从的人,此刻露出的不满如此显眼,甚至带了些恶意的嘲讽。他并不喜欢有人如此违逆自己——云戾微微蹙了眉,平日里就锋锐冰冷的五官,因为凉薄的目光,更显出几分戾气。
握在手中的笔杆是青竹的色泽,上头刻了一行小字“影端缘守直,心劲懒藏锋”,前头秋毫由外至内,由圆润到精细。所谓万豪归一,长“太古道”。
怎么说呢,他平时绘符用的好比是擦屁股纸,而云戾甩给他的明明是画国画的云母笺宣纸,却让他这个败家子用这个来打草稿涂鸦。
如此过了许多天,扶珩终于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扶珩也看向他。在剑尊脸上,他从未看过这样一种眼神,疑惑又略带迷茫。只是很快再次变得冷淡而严厉。
剑尊抓着辟谷丹的手一顿,听见这句话,眼帘一掀,顺着扶珩往下滴水的胳膊看向他微张的唇。
趁他捏死自己之前,扶珩把头重新埋进浴桶里。憋得久了,咕噜噜吐出几个气泡,苦涩的药液钻进口鼻,呛得他又重新露出头。
云戾的眸子凉凉的在他脸上扫过,那是学神看一学习就饿的学渣的眼神,又惊奇又无语。
这是个问句,但没什么语气变化,显然是不管扶珩给出什么答案,他都不会放人。
云戾没了动静,扶珩再抬头,人已经消失不见了,不知又去做什么了。只片刻功夫,云戾又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从纳戒中丢出一大卷符纸放在扶珩桌前。
他的日程被安排的很满,寅时起来绘符,下午紧跟着尝试修复丹田经脉。云戾给他准备了奇奇怪怪的丹药灵草,可说是一天试用一种。到晚上被折腾得够呛的扶珩还要可怜兮兮地爬起来背诵练习心法。除了涂关暮给的双修心法以外,云戾还给他拿了许多符道典籍,要他背诵识记。
但云戾很显然误会了他说饿的意思,以为扶珩辟谷丹吃完了,从纳戒里拿给他一个玉瓶。
——云戾已经不在了。
云戾抬眸看他,扶珩眨了眨眼,露出个讨好的笑容。
石府一片冰寒,从透明的冰棱切面上,隐约能看见朦胧的人影,藏在轻纱似的水雾里。
扶珩可不敢让它钻进浴桶里,这家伙变成白虎的样子能直接把浴桶撑炸。反正今天的草药似乎对自己也没什么用,趁着云戾走了,他忙擦干了身子,抱着小奶猫滚到石塌上。
与他相处的久了,即使云戾惯常端着一张死人脸,扶珩依旧能从这些微表情中察觉到这人气息逐渐危险起来。
元婴期巅峰的的修士,自然是来去无声的。
扶珩内心微不足道的感动,很快就在第二天他没睡醒就被移动冰块云戾冻醒,拉出去练习绘符给抹掉了。
“弟子牢记。”
“剑尊……”
“弟子能出去一趟么?”
如此一只符笔,扶珩压根看不出是什么品阶的灵器,就这么轻轻巧巧地落在自己手中。他滴了血认主,那青翠的笔杆上流光溢彩,连带触碰的掌心都紧张得微微发烫。
“不许咬!”
“修行之人,虽不持戒,但理应寡淡五谷之欲。”
他从满是草药的浴桶里探出头,疲倦地叹了口气,望向正在一旁打作的黑金身影。
又是辟谷丹,扶珩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抬臂指了指。
“可,剑尊,”扶珩看着他面前那堆灵气四溢的高阶符纸,吸了口气道:“这些都是品相极佳的符纸,未免太过浪费。”
难得云戾走了自己能放松的时刻,扶珩抱着小奶猫放在鼻尖一口猛吸。猫猫向前探爪子挣扎,挠得扶珩头发乱糟糟的。闹了没一阵,小奶猫果然本性毕露,变成大上几倍的白虎压在自己身上,不满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牙齿又蠢蠢欲动起来。
“剑尊,弟子的意思是,要吃五谷杂粮,吃肉。”
小猫又偷偷溜进来,他似乎很忌惮云戾身边的什么东西,但凡云戾离扶珩近了,它就不敢过来。
富豪冷酷地丢下这两个字,又给了穷逼扶珩会心一击:“你只管用着,若是不够再与吾说。”
只要他一出现,扶珩就知道云戾要不是出去了,要不是在峰顶练剑。
“从现在起,你便丢掉他们教你的,只用你自己的方法制符,若要符道精进,唯有勤能补拙。”
“无碍。”
扶珩及时拦住了它
“做什么。”
早在筑基期就服用辟谷丹,饿了这种感觉云戾已有上百年之久没感受到了。可扶珩还远不到金丹期,口腹之欲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