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我同邵老先生和戚小姐已经坐进了车里。车内空间很大，后排可以坐到七八个，我们三个人才占了五分之一的位置。
能让我们看见的都只是对方故意摆在明面上，就像站在光下的边家。而站在暗处的他们混迹其中，都隐匿得很好，再深点的也不是我们能够知道的了。
戚小姐温柔地看了看我：“ 想走了？”
看着模样应是二十近几，我许久没见他，上次见面也是在酒宴的时候。那个人掂着步子走过来：“ 好久不见，望舒哥。”
那人顶着一头的小卷毛，浅棕色的眼睛很灵，还有颗痣落在鼻梁的一侧，像爱神丘比特下凡了一般。
如今也是，俩人十指相扣的双手放在了腿之间，在外人看来很是亲密，连我时常都有点看不清了。
闻誉耸了耸肩： “ 大哥还在外面没回来，沁彤今儿有考试离不了身，所以只能我来了。”
入场时，宴席已然人山人海。
“ 很难过？” 我笑应。
这样的不惑之年，戚小姐依然不亢。
我问：“ 怎么是你来了，平时不都是沁彤来的吗？”
“ 你们家那位又没来啊？” 戚小姐又道。
邵老先生点头示意，没有说话。
我余光扫了过去，便看见邵老先生和戚小姐悄悄地咬耳朵。他们时常都挨着坐，早些时候舆论哗然，他们便做着模样很少分开。
我眨眨眼睛，没应声。
比谢舟还敬业，佩服。
但戚小姐不一样，她对什么都温温和和的。都是这个圈子的人，她反倒少了些利刃。但往往如此，戚小姐看似一副的软骨会让人忘记她并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女子。
我被吼得没回过神，好一会儿才抿着唇开口，发出自己都没察觉的颤声：“ 知道了。”
我温和地回道：“ 好久不见。”
“ 你倒是没他忙。”
一直听说人在国外拼事业，没怎么回来过，现在想来也是了，他们家除了闻誉和闻沁彤，令尊和他口中的大哥只闻其名不闻其影的，迄今为止我都没见过。
我黯然地叹了口气。
邵老先生脸上少有的涨红，深呼吸又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冷笑许久还未从他的脸上消逝，他这次是真的发怒了。
闻家的三个孩子是两男一女。闻誉小二十排行第二，闻沁彤跟着在他后面，左右也就差了一两岁。但老大的年龄跟他俩差得比较大，听着意思估摸跟我差不多了。
对方眯眯眼地笑起来。
这就像是他们给我铺的路，我想看看沿路外的其他，仅是踩着线跨越，不想那便是逾了矩。
因为只有看不见，才是本质。
声音忽然在远处响起，我和戚小姐齐回过头，一位端庄典雅的女士缓步走向我们。她似乎与戚小姐同龄，隔着距离目视那双深邃的眼眸都能感觉到一股压倒性的气势。
我是乐意得很，毕竟酒这儿玩意能少碰就尽量不碰，能不作还是不要作。
好在她们气场合得来，我也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我越过叶小姐的肩膀，视线落在跟着她背后的那个人身上。
与此同时，站在旁边的我也轻而向那位叶小姐微微颔首。
“ 心眼太多。”
邵老先生刚前脚刚迈进门槛，后脚就被一群人拉扯去了旁边不断举杯敬酒，留了我和戚小姐在原地徘徊。
出了家门，一俩礼宾车停在了旁边。边家似乎派了车过来，我看了眼这车型都不禁感叹官宦世家的钱财。
我无奈拍了他矮了半个头的脑袋：“ 够了啊。”
然后他托着圆溜溜的眼神眨了眨，睫毛也跟着扑闪了几下。
场合的气泡迎面将我裹进了领域，喧哗瞬间铺天盖地，绕着耳畔回响。步子和谈吐的嘈杂声索然无味，天花板吊着水晶玻璃灯，晃眼得很。
从那以后，我便没再去碰那些所谓的东西，不再惹是生非。时至今日，我也小心翼翼地避开着。
他给我甩下了一句话。
这就是我想说的潜意识的威胁性。
闻誉撇着脑袋嬉笑：“ 倒也不至于，这不是看见你了嘛。”
在这空旷宽敞的空间，他们又坐在一起。
叶小姐听着不停地笑着：“ 哪儿的话，我们这种，来这一次顶外面工作一天了。”
这是我迈入二字头的第一回。
“ 戚小姐。”
那位叶小姐仿佛寒碜似的笑言：“ 是啊，公务员，忙呢。”
戚小姐温婉尔雅地笑起来：“ 你也是，叶小姐。”
“ 邵董。” 司机从驾驶座上下来迎上前给邵老先生打了声招呼。
她同戚小姐一样，都是家族企业，但她并没有接手自家的生意，后来便跟那个公务员结了婚，有了仨孩子。
那位女士端起酒杯与她碰了碰，“ 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