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国家和人民,我们得防范骗子。总有些人假借神灵的名义,做蛊惑和刺杀这类肮脏事。你做为我国荣誉的一员,应该清楚十年前发生的事?”
青年眨着惊慌的黑眼睛,似乎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殴打。
青年点头如捣蒜。
后面陆续走来几个人,和女人穿着相同。偶有路人经过,撇一眼他们,便急忙走开。
十年后,卡穆城西区。
青年抖着手拿出一张四角起毛的纸卡,全程枪口都贴着他手。只要那贴在板机上的纤细指尖一动,他的身上便会多出一个血孔。
“魂灵不存在,祭师都是骗子。那些谎称世上有神秘力量,并进而蛊惑他人的人,都是可悲的恶徒。妄图诽谤总理的人也是。我们这十年间扫荡了不少,但还是有邪恶的余党,如细菌般不断滋生。”
见青年紧张的神情,女人神情柔和了些。”别紧张,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像你们这样的人
“在您面前,我一直小心翼翼。很遗憾,您瞒得很好,但我知道你是‘祭师’——因为,我也是。”
圆筒和地图被粗暴地夺走,青年随着指示碎步转身。持枪的手白而光润,在这样破败的街道上,显得十分突兀。手的主人是黑色制服的年轻女人,面容与手完全相衬,眼镜后的眼角弧度特别吸引人。但她从头发到脚尖都写着严肃古板,她像是坐在最高层办公室,帮政要打字的那种人,比起照镜子,或许更愿意将时间拿来泡一杯速溶咖啡。
但她手上拿的是枪,穿的是边角硬挺的军服。
厚帐内响起第二声枪声。但经消音过的声音实在太轻,就像落在柔软海绵上的一滴水,被驼色帐布吸尽。
“我......可以走了?”青年不敢置信的说,又隐晦的看了一下他的铜笔。
女人语气平板的说,如复颂众所皆知的教条。目光如有重量和锐角,刺得人寒毛直竖。
青年浑身一颤,像被抓到的贼。后心被硬硬的东西抵着,他识时务的举起双手。
最后,在一个转角,他面墙拉起衣领,确认左右无人后,从怀中拿出一支泛着温柔金红色的铜圆筒。圆筒很细,上有简单的刻花,是几何图形,似乎是翅膀。
“几号来的?”
女人犹豫一秒,把笔还他。”我们不屑中饱私囊。但这种形状奇特的贵重物品,建议收好,免得忍上麻烦。”
那张侧脸旁边,是整齐但有些粗糙的印刷体标题:”马西总理:’与全国人民同甘共苦’”。
“铁尔冯共和国。”
女人蹙眉,青年急忙摀嘴:”没有什么’上天’,请原谅,我从小村落来的,一时改不掉这个习惯。”
女人没理他。铜圆筒转了一下,便亮出钢制笔头,原来是一支做工精巧的笔。她拿出一支棍状的东西,在铜笔上比划了一会,然后在他身上也比划了几下。
他一下苦恼的看手上的纸,凑近的样子像是有近视。一下又疾步走过街道,像只匆忙乱转的老鼠。下一秒,冷风吹过,他又缩起脖子,停了下来,露出夹杂困惑和紧张的神情。
女人没说话。她的眼光在青年脸孔和相片间来回几次,最后将纸卡交还到他手上。
“国籍?”
“谢......谢谢?”
女人把长棍和枪别到腰间,向后面的人说:”搜查结束,没有问题。”
“身分证明。”
“喂,你。”
本国人。
“拍得不错。”
承认过。您的‘魂灵’,无法影响我。”
黑白油墨印刷出的侧脸,是约四十岁、着军装、眼神锐利的男性,灰白发梳向后脑,有几缕随意滑落下来,却更添气势。版面无法印刷到,但显然他正在对他的子民说话,神情自然而具魅力。他就像巨山,即使峰顶吹过一丝柔风,仍是坚定可靠的,即使有时有些可怕。
街道上只有几片干树叶乱滚,干净得很,连狗屎都没有。毕竟会在街上乱走的狗,早在这十年就被抓去下锅。只有一个穿灰色长风衣的青年,他拎着个破旧的提箱,手上拿着份破地图,有点茫然的左顾右盼。
“九月十八日,昨天晚上。......我在车站睡了一夜。”
“十年前的卡穆,有一名疯狂的教徒袭击了马西总理,幸好总理的心脏生在右边,逃过死神的魔掌。”青年如被点上台背诵课文的好学生一般,末了又补了句:”上天保佑。”
所有的恐惧中,最大的不是针扎,不是死亡,而是夹杂着各种恐怖幻想的不确定。许多人愿意倾其所有,换取一点可靠感。
青年因女人的相貌一时失了神,随即又怯懦的发抖。”小姐,我什么都没做。”
“砰!”
02恶徒
街上没有几个人。两旁的店家,多拉上了门。没有门的,就拿秃扫帚、某党人的选举广告牌之类没用的东西挡着。但无论哪户人家,墙上、窗上都有一排一模一样的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