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至,沿江河面春芽簇生,冷雪化冻,周围一派万物回春之貌。
二月十二是花朝节,荀国国内设宴赏花,大臣们在宴席上推杯换盏,看着气氛融融。
主要原因还是荀国皇帝——原容玉,去年种下的一片红蕊牡丹正巧在今日开了花,珍花碰到佳节可是极好的兆头。
皇帝高兴了,大臣也没有不高兴的理。
果不其然,酒刚过半巡,前方就传来了兵马大帅穆舟迟率八万Jing兵大败西域边国的捷报,信使风尘仆仆,眉眼中却还透着大胜过后的畅快。
随即有大臣带头,起身下跪,高喝:“陛下洪福齐天,庇佑我荀国盛世昌平!”
为首大臣下跪,其余职官也跟着纷纷行礼,恭维结束之后,一齐看向坐在首座的少年天子。
座上人没有应声,只是垂眸把玩着手指间的玉盏,一头墨发还未绾起,在头顶简单束了个马尾,戴着纯金玉石雕嵌成的龙冠。
若是忽略此人周身气场与配饰上的龙纹,大抵会以为这是哪处富贵人家的小少爷。
但在座的大臣无一敢这样想。
随着清脆的玉盏落桌声,首座上的人才肯抬起眼,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开口道:“行了,都起来吧。”
“这是捷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谁的脑袋要掉了。”原容玉给自己倒了杯茶,“别败坏朕的名声。”
“……是。”
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体基本已经发育完全了,原容玉的五官样貌和先帝完全是两个极端,先帝五官硬朗、身型健壮,有武将之风但偏偏喜好舞文弄墨。
原容玉肤色透白,眉眼深邃但鼻唇秀气,身型也是少年人独有的窄腰长腿,再拿把扇子简直就是荀河河畔的白衣书生,但他又极爱武,是一篇史文都记不住。
种种反差对比起来,倒像是新帝故意在和先帝走反路一般……
“既是战功捷报,总该有赏。”原容玉似乎托腮思考了片刻,“取消夜禁一月,赏信使白银百两,绸缎五十匹,其中全臣各得白银百两。”
“穆将军那份,等他班师回朝,朕再亲自嘉奖。”原容玉又说道。
信使看起来最急,听完原容玉的封赏便敢忙磕头谢恩。
“陛下…您不能这样赏。”离原容玉首座最近的右侧男人小声提醒道。
邵和比皇帝要虚大几岁,小时候是原容玉的伴读,家世也算殷实富贵,后来靠着在宫里的关系考学入了士,如今是内阁学士,也就是辅佐皇帝的老师。
“嗯?”原容玉侧头看他,语气听起来依旧熟稔,“怎么不可以?”
“战功捷报没有取消夜禁的道理,而且全部白银百两……”邵和与原容玉侵略性要内敛的文气不同,他是真的温和内敛,公子如玉,如今年岁也不大,还未娶妻,但不知是不是被内阁那群读书人带偏了,如今总有一副迂腐味。
“规矩都是人定的,这个国家如今的规定是谁过目敲定?”原容玉修长的食指点了点桌面,随即转过头道:“行了,那就减点。”
“白银布匹各减二十,夜禁改为半月,下去吧。”原容玉如今继位已快三年,少年的意气张扬早已随着短短几年的岁月褪化掉了,徒留下满腔强硬和圆滑。
邵和闻言微微勾了下唇角,垂眸抿了口茶。
“陛下。”信使突然说道:“微臣还有一事未报。”
“说吧。”原容玉再次放下手里拿起来的点心。
“西域战败…将他们国家的圣子送给了陛下做质。”信使道。
原容玉从鼻腔发出了一声疑问,“圣子?”
“对,汉名叫…叫纳兰且弥。”信使躬身一字一句道:“他们说要以圣子来彰显他们与荀国从此两国邦交的决心。”
原容玉蹙了下眉,点头道:“朕知道他,异域美人榜常年首榜第一。”
“这话说的……怎么像是两国联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