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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蚕作茧,妄想缠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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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没过他的肩膀,冷意霎时间浸透了他单薄的的里衣,恶灵感知到活气立刻倾巢而出,自下而上,一点点疯狂啃噬他的生机。

    明止觉得全身的骨血都在一寸寸被打散、咬碎、溃烂,又在一瞬间愈合,周而复始,须臾便足以摧毁人的意志。

    可恶灵不会教人昏厥,这样难捱的痛楚里,意识却还无比清醒着。

    他想起了江珩越。

    初见江珩越时,是恒昌三年的寒食节,也是先帝的三周年祭礼。

    他不喜饮酒,便在宴饮将罢时,假托身体不适以先行离席,左右以他的权势,纵使不来也无人敢多言,除了江缜那莽夫。

    他离了正殿,便恰巧瞧见江珩越出了偏殿,面上神情有些不耐,要带着他那小书童往御花园逛去。那一日,江珩越未依礼着缟素,十五岁的少年郎一身雨过天青的长衫,玉带掐出不盈一握的腰身,望之濯濯如春月柳,而他一双眼瞳流光溢彩,恰似星河入海,一瞬天地失色。

    江珩越没有看到他,或者,看到了也不在意。

    他双亲早逝世,十五岁入内阁,二十岁拜相,少年时朝见天子也是一派从容不迫,可彼时却只觉得眼前人举世无双,一颗心在胸腔中怦怦急跳,大地长天、远山沧海皆在此方寸之间。

    彼时他并不知江珩越身份,回府后他疯魔一般亲自追查,才晓得他是云南王府千娇百宠的小世子,可他与江缜相互掣肘,他想,他再不与江缜为敌,反而得仔细讨好着,才能让江缜允许他陪着江珩越。

    他开始顶着江缜见了鬼似眼神放权给他,又时常在夜里潜入云南王府,守在江珩越窗外无声地站上整整一宿,他身手已臻化境,故而从无人发现。

    某夜,江缜带着一名新提拔上来的副将入王府书房议事,江珩越在王府出入无忌,便直接进去找书,临走时,江缜粗心大意未察觉,他却瞧得分明,那副将拿眼睛一直瞟着江珩越的眉眼与腰际。待出了王府,那副将直接去了上京最负盛名的小倌馆点了头牌,直至翌日午后方出,他强自压着怒气与恶心一瞧,那小倌的眼睛,生得与江珩越有两分相似。

    便是这两分相似,足以教他先杀了那小倌,又寻了那副将暗地里桩桩件件的错处以上奏弹劾,一举将人下了大狱,并亲手剜了那副将的双眼。

    回了右相府中,他把手来回洗了四五遍,忽然觉得自己与那副将无甚分别,一样暗地里窥伺江珩越,一样肮脏至极。其实早在此之前,他见江珩越对哪个仆从多和善几分,他便动了杀念,只是死死压抑着,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还有一点点陪着江珩越站在日光下的资格。

    那根蓝田玉簪子,其实是他初见江珩越那日得来的,那时他便觉得,世上唯有江珩越有资格戴上,可他一直没能送出去。

    他不敢再留在朝中,称病辞了官,在慧光寺落发做了僧侣,烫了一个又一个戒疤,每日晨钟暮鼓,守着清规戒律,强迫自己彻底断了奢望。

    除了不熏旃檀香,只用初见江珩越那日熏的龙涎香,只是他从不教旁人近身,故而无人察觉端倪。

    除了把那簪子偷偷搁在枕头底下。

    可他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会再见到江珩越。

    早在听明海提及云南王世子将入慧光寺小住的那一刹那,胸腔中便传来了比四年前更加猛烈的重响,他终于明白,这四年的克制冷淡,不过是白费力气。

    他并未杀度生与度言,只是动用了从前的人脉,度生厨艺精湛,他便送他去江南的得月楼做学徒;度言父母双亡,他便将他过继给太原王氏的旁支享荣华富贵。

    但慧光寺中,除了度生与度言这般磊落的之外,拿了江珩越的画像与人肆意调笑的、偷藏江珩越的纸笔衣物自渎的、想趁夜摸进江珩越厢房的,都死在他手里。

    他大抵也是往生池中的恶灵。

    江珩越走了不到一日,他便不堪思念折磨,只想见他,如果可以,想亲手给他戴上那簪子。

    八月初八,同样是子正时分,明止浑身是血、踉跄着出了往生池,唇角溢出大片的血沫他也不顾,穿过夜里寂静无人的慧光寺往山下艰难挪去。

    自此世上再无明止,而陆拣重入十丈软红,去寻他的心上人。

    若有人瞧见他此刻形容,定要惊疑他是否下一刻便会死去,可陆拣清楚,往生池的恶灵杀不死他,世上能取他性命的,唯有江珩越,而若江珩越有此心,甚至无需吹灰之力。

    慧光寺众僧侣无一知他俗世身份,否则明海拼着破了先师的规矩,也没胆量教他入往生池。可他一言未发,在往生池里生生站了七天七夜,只为能堂堂正正地走向江珩越。

    九月初三,云南王府。

    江泗捏着张金帖进来,对江珩越道:世子,山西巡抚朱选前两日调入京中做了礼部尚书,听闻这尚书家的第四子旁的本事一概没有,唯精于骑射,您昨日刚说了想遛马,可巧今日朱四郎便亲自送了帖子来递与门房,邀您后日去西山跑马呢。

    江珩越闻言,掀起眼皮来看了看那帖子道:往朱府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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