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阳显然不愿听到这个旧称呼,眉头微皱,同时转了头看向符玉:“那半枚解药只能让他多活一个时辰,你却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来糊弄我,看来他在你眼中也同明真一样,只是个不重要的棋子而已。”
沈燕澜吃了一惊,立刻便要飞身躲开,无奈丹田空虚,脚步便迟缓了许多,所幸逍遥派凌波微步极其飘逸精妙,让他堪堪躲过了一击。那金光颇为有力,又挟着呼啸风声在他身后连连响起,他根本不及回头去看,只管绕着竹子闪躲,却不料在闪躲中忽然踢到一截曝露在外的竹根,一下栽倒,而那风声已攻到了他颈后。就在这时,头顶一道银练似的剑光照落,是羽阳纵身而起,一剑挡住了他身后的攻势。
一听到这话,符玉脸上神色立刻扭曲了起来,见他如此,羽阳唇角扬起一抹冷笑,又继续向唐秋道:“既然如此,他的死活想必你也不放在心上,这药也就不必留了。”说着,将剩下的半枚药丸往手心一握,似乎转眼就要将那药捏成齑粉。
看来这个唐秋远比想象中棘手,方才羽阳按剑不动大约也有此顾虑。沈燕澜默默想道,而后又有些忧心地看向他们,这一看,却又是一惊。只见方才还如同蛇一般柔软的长鞭此刻已在女人手中绷得笔直,像是化成了一柄金色长剑,鞭梢尖锐,正向着羽阳周身要穴疾刺。
不等沈燕澜站定,唐秋反手一鞭,又是一波针雨落下,而后只听“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正是金针被羽阳用剑一一挡开的声响。沈燕澜现在既无真气护体,也无力去舞剑格挡,只能暂且躲在羽阳身后,心中隐隐有些惊惧。暗想这唐门毒医名声在外,暗器上所淬的毒只怕不比那子规啼弱,羽阳虽剑法强劲,可这暗器源源不绝,只要他稍有不慎,漏了两针,他们恐怕就要性命不保。
羽阳哪里容她近前,衣袂当风,周身冰寒真气刹那涌出。谁知唐秋只是虚晃一招,从他面前侧身而过,同时袖中飞出一道金色光芒,光芒所指之处,却是沈燕澜。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唐秋已趁着发射金针的空隙纵身跃起,从空中挥了长鞭过来,鞭势凌厉,竟是绕过羽阳,直取沈燕澜的脖颈。
沈燕澜立刻想要故技重施,使出凌波微步躲开这一鞭,却不料那长鞭在空中忽然绽开,从鞭身上飞出无数细如毛发的金针,雨一般向着他落下。还不等他发出惊呼,羽阳早已隔空一抓,用内力将沈燕澜从那针雨中扯了出来。
若是一柄真剑,羽阳绝不至于在对战中吃亏,可那却是长鞭化成的假剑,全靠唐秋已内力灌注,一时极韧一时极柔,让羽阳不由微微皱眉,露出疲于应付之色。
唐秋回首一望,却正看见他意欲提剑的姿势,眸中寒光一闪,手中长鞭刹时转过方向,向沈燕澜挥来。
饶是如此,羽阳手腕也遽然一颤,这才得以抽回琢光。
沈燕澜与羽阳一同习剑多年,对他那手剑法再清楚不过,昔年曾有吐蕃番僧来天山挑战,手持金瓜流星锤连败天山数十名弟子,最后却被羽阳用三招剑势击退。那金瓜流星锤少说也有百十斤重,当时径直砸在羽阳剑上,他手腕也未曾震动分毫,反而挥剑而出,将那流星锤斩成了两半。
沈燕澜这才得空回头去看,只见唐秋袖中的那道金光竟是条长鞭,不由一怔,想起齐双云和崆峒诸女的兵器也皆是长鞭,心下更加确信,她果然是师从过崆峒派。然而唐秋手中的鞭子与其他人的似乎又有不同,金光闪烁,不像是寻常皮制的长鞭,倒像是用数股金色丝线缠绕而制。他在情急之下,心头还是闪过疑惑:这唐秋看着并不是张扬之人,为何要用这么扎眼的鞭子。
沈燕澜听这动静,似乎那女人的内力根本不在羽阳之下,说不定比他还要强劲,一时有些惊骇。然而他们这内力相较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那柔软长鞭就“铮”地一声从琢光刃上绷起,若非琢光是把难得的神兵,只怕立刻就要被这股力量绞碎。
听完问话,目光微滞,而后才低低冷笑了两声:“什么戒备森严,机关繁杂的唐家堡,你以为如今的唐门还是你父亲在时的唐门么?唐离病弱多年,久不管门内之事,十大长老各自为政,根本不把门主放在眼里。唐暮雪前些时候在门中查天罗红莲时便四处碰壁,这事你不是知道么?若非如此,又何必借你的云箎去号令了众长老。啧啧,堂堂唐门大小姐,竟是要用前门主信物才能指使得动手下的人,何其荒谬。试问如今这样散沙般的唐门,又何必要什么同谋?唐逸公子,你实是想多了。”
沈燕澜在一旁看了片刻,更加忧心,只觉这女人的鞭法诡异莫测,羽阳所使的天山剑法大开大合,被她缠着根本无法施展,但若是用逍遥派的迷蝶剑法,或许可以破解。他下意识想要趁势出剑,却忽然想起自己内息空空,连递剑的姿态都像闹着玩似的,毫无气力。
就在他暗自奇怪的时候,唐秋手中的长鞭已灵蛇一般绕上羽阳手中琢光,鞭身与琢光剑气裹挟在一处,顿时发出不绝于耳的嗡鸣之声。
唐秋的目光本就牢牢钉在他手上,此时刚察觉他要毁药,身形一晃便抢上前来,扬手就去强取羽阳手中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