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欢见他这般目挑眉语的,立马觉出了不对劲,扯着嘴角道:“你这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我可不是初到兖州的那个周欢,别以为我还会中你的美人计。”
使者应声,接过信快步离去。
回营之后,沈惊月坐在帐中取了笔来,龙飞凤舞地写下一封求和信。信中内容言简意赅,不卑不亢,寥寥几句便说明了求和之意,并约定明日正午在济水河畔会面,商讨休战事宜。周欢确认无误,正要揣着信回营,却被沈惊月叫住。
沈惊月眯起眼睛,盯着周欢看了良久,沉声道:“若我偏不答应呢?”
敢情沈惊月这是想要把自己扣下来当人质?
沈惊月一惊,在官场里摸爬滚打多年的他,一听这话就瞬间明白了周欢的意思。沈惊月再次将周欢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仿佛突然间不认识眼前这个叫做周欢的人一样。
沈惊月一听这话,立刻冷了脸:“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嘴上说得好听,谁知你们会不会一回头就撕毁盟约,攻我个出其不意?”
周欢没想到沈惊月竟靠在自己身上说睡就睡,他大叫“来人”,却没人回应。束手无措了片刻,见沈惊月似乎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只好将沈惊月拦腰抱起,快步向靠里的软榻走去。
沈惊月抬起下巴:“做任何事,都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不是么?”
“怎么?不敢拼?”周欢不屑一顾地笑了,“要不要试试?你敢对我动一下手,我自然有办法拉你当垫背。我死了无所谓,大不了阮棠他们杀下山来为我报仇,齐王也会继续我未完成的心愿。可你呢?你死了以后,你们兖州兵就失去了主将,很快就会溃不成军。你说到时候两军交战,赢的究竟是同仇敌忾的清河寨,还是人心涣散的兖州兵呢?”
的皇上招揽一支勇猛善战的队伍,这支队伍,就是清河寨。”
“不就是个赌字么?”沈惊月眉梢往上一挑,桀骜不驯地迎上周欢的视线,“惊月奉陪到底!”
沈惊月被周欢这一席话说得彻底哑口无言,他见周欢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似乎完全没有在怕,心中不禁打起了鼓,他疑神疑鬼地环顾四周,总觉得周欢是不是有援兵埋伏在他们看不见之处。
周欢无奈苦笑:“你把我周欢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等背信弃义之人吗?”
“慢着。”沈惊月从案上起身走下,唤了一名使者入内,“你带上这封求和书前往清河寨,交给阮棠。”
静默良久,最终,沈惊月扬手一挥,下了收兵的命令。
“怎么?是不是对你哥哥我刮目相看了?”周欢笑着摸了摸鼻子,“毕竟我周欢生来就是要干大事的。”
“你说你,就为了出那么一口恶气,便不惜举六万大军,在这儿跟清河寨死磕,就算你把清河寨夷为平地又有什么意义?男子汉大丈夫,当立不朽之功。我已经说服齐王与我共图大计,若你也加入,集三方之力,何愁大事不成?”
“喂!沈……!”周欢来不及抗议,条件反射地扶住沈惊月的肩膀,沈惊月闭着眼睛,不论周欢如何叫他,他也一声不吭,须臾之后,便从鼻子里传出了香甜的鼾声。
“别急,要杀要剐,明日自有分说。”沈惊月故作疲倦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这些天被你们清河寨耍得团团转,我一连几天都没睡个好觉。脑子晕晕乎乎的,实在是……顶不住了……”
“你一个小小的监军……”沈惊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胆子倒是挺肥?”
周欢不明所以,却见沈惊月缓步走上前来,眼角一撩,轻声道:“哥哥来都来了,还回去作甚?”
“无非就是在这儿拼个你死我活咯。”周欢不以为意地道。
说来也是,这几天阮棠他们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兖州兵后方,直到现在,沈惊月也没有搞清楚他们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而且周欢的确是手无寸铁地来到他面前,若是没有能够一击致命的十足把握,傻子才会冲到敌阵之中跟敌军主将谈判。
话音未落,沈惊月脚下一晃,身子软软地往周欢胸前一靠。
“我没在夸你。”沈惊月翻了个白眼。
“在这儿?”沈惊月嗤笑道,“你孤身一人,又手无寸铁,而我这边身后还有千万将士严阵以待,你要在这儿跟我拼个你死我活?”
凭什么?凭什么他周欢做得到的,我沈惊月却做不到?
想得越多,沈惊月越是纠结犹豫,他不得不承认,周欢这人确实有几分胆识。他太敢赌了。不论是孤身求和也好,还是密谋勤王也罢,他所做出的每一样选择,都是在用他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或许是这段日子里狂练射术的成果,即使是将沈惊月这样一个大男人抱在怀里,周欢也并未感觉特别吃力。可让他不解的是,熟睡中的
“真是小人之心。我看你是自己心眼脏,所以看什么都脏。”周欢耸了耸肩,“也罢,反正我问心无愧,留下来便留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是要给我上镣铐?还是把我五花大绑,丢进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