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倦意终于在几十个小时后袭了上来。我眼神涣散地盯着那条细细的直线,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两条指针一个朝上,一个朝下,正好在中间相遇。
讽刺的是,我在同一时刻得知朱利安·迪戈里和汤姆·里德尔死去的消息。清晨六点。
我深吸了口气,抬眼看向墙上的挂钟。此刻已经是下午,好在指针没有形成一条直线,而是指着两点零几分,颤颤巍巍地滑向下个数字。再多来一个巧合,我肯定会受不了的。
日子过得真快,对吗?一天,一个月,一年。一场战争的开始,一场战争的结束。一代人的辉煌,下一代人的光辉。
当我将这些手稿,也就是这个日记本,转交我儿子阿莫斯的太太,弗里斯蒂·迪戈里时,我没想到有一日会在她的葬礼上又拿回来。彼时,第二次巫师战争已经结束了,她的生命也到了尽头。我曾设想过,她会向塞德里克朗读我写下的故事,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要由我来完成它。
我私自认为,她的过早离世跟她闯入了一个错误的世界有很大关系。我并不是反对巫师与麻瓜的婚姻,只是担心无论哪方选择进入另一方的世界,都会受到难以承受的压力,和无法预测的威胁。如果双方能达到真正的平衡,那绝对是再好不过了。可惜我不认为自己能看到那一天了。
我翻到前面几页,故意在下面加了个问句。我希望,当下一个人翻开这本子时,会为故事还在继续而感到惊讶。当然,我不会知道读者的身份。我很清楚,那对我来说将成为一个永远的谜。
“……而我也该就此搁笔了。 ”
我在这句话后面写下一个问题:“我该吗?”
将问题作为最后一句话,其实是出于一种逃避心理。这是特蕾西告诉我的。她说,这是因为作者也不确定还应该发生什么,所以才会用问号作为终点。不幸的是,她说对了。
我坐回到桌边,用朱利安最喜欢的羽毛笔,蘸着墨水在最后一页的空白处写下了这句话。没等墨水干透我就合上本子,至于前一页会不会遭殃,我毫不在乎。
☆、第 47 章
我摩挲着颈上的链子,从下面拽出时间转换器。1995年,邓布利多把这样东西给了我。谁也不知道它有没有魔力。现在,我想试试。
我开始转起沙漏来。先从一个小时开始,再往后。或许我该说往前?我对自己笑了一下,干脆闭上眼,让直觉引领着手下的动作。毕竟我要走很长的路,怎么数都数不过来。
跨度过大的时间旅行会对旅行者本人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有本书里写。因此……
随便吧,我甩了甩手,摆脱了那阵痛楚。反正我不在乎。
当我停下来时,我能感到时间转换器在我手下有些发烫、颤抖,不禁有些担心它承受不住这趟旅程。好在没有任何怪事发生,除了我被维多利亚式的建筑包围了。不过我并不在维多利亚时期,甚至不在英国。
我有些惊讶,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幻影显形到了这里。不是所有事都有解释的,我这么想着向前走去。
我已经回到了澳大利亚,过去已经发生了。这话有点好笑,因为我现在就在过去,正看着它发生。
一匹马匆匆走了过去,垂着眼皮没有看我。周围没有人,它肯定是自己偷偷从马圈里溜了出来。我忽然起了好奇心,跟着它向前走去。它没理我,只是自顾自地嚼着什么东西,嘴唇边上泛着白沫。
走了一会儿,马在街道一半的位置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一栋房子,似乎在给我指路。
“谢谢。”
它打了个响鼻,跑开了。我踏进前院,看到一个女孩坐在门廊上,抱着膝盖前后晃动着。她看上去闷闷不乐,亚麻色的头发胡乱梳理了一遍,身上套着去教堂的小衣服。
她看了我一眼,又转开头,似乎完全不感兴趣。我没等邀请就走上前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我感到她好奇的目光几次移了过来,但就是不肯跟我说话,连眼神接触都不想有。
最终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正如我所记得的那样。“你穿得真够怪的。”她说。
“是吗?”我故作惊讶地说,“我还以为这是当下最时髦的呢!”
她咯咯笑了起来。“才不呢!”她忽然收起笑脸,抿紧嘴唇,有点后悔跟陌生人说多了。我耐心地等待着,没有失望。最后她没忍住,问:“你为什么穿成这样?为了参加节日游//行吗?”
我摇摇头,按照记忆里的台词说:“我平时就穿成这样。你瞧,一个老太婆想做什么都行。”
她耸了耸肩。“我猜你是对的。”
“你在这里开心吗?”我尽量放轻了语气。
“大概吧。”
她回答道,速度有点太快了。我转过头,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听着,我不是坏人。你肯定能感觉出来。”她轻轻地点了下头。“那么,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思索了片刻,然后毫不犹豫地从门廊上站起身。“去哪儿?”
澳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