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最后一个幸存者,也没能跑出这个村子的范围吗?”洛明泉一直注视着顾青玄的动作,将这几处痕迹尽收眼底,很容易地也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是个人。
“这位小哥,向你打听一下,白梅村怎么走?”
洛明泉没有回答小二的问题,而是偷偷塞了一角碎银子给他,道:“在下平日里喜好看些志怪话本,对各种怪谈也颇感兴趣。小哥你每日招呼来来往往的客人,见多识广,可否给我讲讲这白梅村的传闻?”
待两人从客栈结账出来,店小二还从后面追出来不放心地又嘱咐道:“客官,听我一句劝,你们可千万别去白梅村啊!”
出了城来到行人稀少的地方,两人便施展开神行术,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来到了位于古田郡西南方向的白梅村。
顾青玄的心沉了下去。他用指尖触碰了一下那个痕迹,仿佛能听到那个人被拖拽而去前绝望的哀嚎。他不忍心地阖了一下双眼,最后抬头直直地望向寂静的村子深处。
“等他们进了白梅村,您猜怎么着?”
“师尊,您觉得真如小二说的那样,是蛇妖所为吗?”洛明泉与顾青玄并肩而行,问道。
顾青玄环顾四周,空旷的田野上并没有衙役值守的迹象,也没有任何行人经过。估计附近乡邻都已经听说了此处有恶妖吃人,没有人会跑来送死。
牌坊下面竖着一块木板,上面贴着郡府衙门的告示,大意就是警告看到这个告示的人速速折返,不得进村。
顾青玄蹲下仔细查看,在血迹旁的土地上发现了五指扣抓的痕迹。
“师尊,既然传闻都不可信,我们就一起去白梅村一探究竟吧。”
“不论这东西是什么,它恐怕还藏在村子里。”顾青玄站起身,回头望向洛明泉,黑亮的眸子里压抑着火焰,“提高警惕,我们进村。”
店小二露出了惊恐的眼神,一迭声道:“客官,使不得使不得,白梅村可不能去啊!那地方有妖怪,可凶了,官府都把那儿给封了。再说了,整个村子的人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那里连个喘气的东西都没有,您去那鬼地方干嘛?”
“怎么?”顾青玄虽然已经知道结局凶多吉少,放在桌上的手还是忍不住握成了拳。
这似乎是一个很古老的村落,进村的大路上树立着一个高大的石牌坊,样式不像是近朝近代的。汉白玉的材质经过不知多少年的日晒雨淋,变得发青发黑,看上去略有些阴森。
“我觉得不合理。”顾青玄面色有些凝重,“一个几百口人的村子,还有那么多的牲畜,能在盏茶时间内被抹杀干净,我无法想象要多庞大的蛇妖群才能办到。”
谢过了热心的店小二,两人向城外走去。
看来是有什么东西重伤了一个人或者一只体型较大的牲畜,血先是喷到了风雨亭上,然后祂倒在地上,又被那个东西相当大力地拖进了村子里。
沿着主路继续向里走,一路的景象越发触目惊心。
小二被吹捧了一下,又得了银子,喜笑颜开,干脆拖了个凳子过来坐下细细说了起来。
白梅村大体呈圆形,最外围环绕着一条人工渠。村子内部的道路呈蛛网状,所有的经线都指向村子中心,一圈圈的纬线则构成了村子内部四通八达的道路。虽然这种道路构造很适合村民在村子内活动,但这也造成了当灾难降临时,人们必须从唯一的出村道路逃出去。
另有一块血迹在地上,呈长条状,一头粗一头细,细的那头指向村子内部的方向,而且逐渐变得断断续续的。
“吓!白梅村里的房子几乎全倒了,地上还出现了好多沟渠一样的裂痕。墙上地上,只要是你能看到的地方,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血迹!那几个后生吓得连滚带爬跑了出来,立刻去报了官。官府的衙役也去了,可是翻遍整个村子,别说尸首了,连点残骸都没找到。而且不只是人,村里养着的那些鸡牛猪狗,也全都不见了。你说邪不邪门?”
说到这儿,小二自己也打了个冷颤,心有余悸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依我看啊,这十有八九是蛇妖干的,而且是一群蛇妖,大蛇妖!你想啊,地上那些裂痕,肯定是大蛇爬行留下的。临近村民听到像兵甲摩擦一样的声音就是蛇的鳞片发出来的。而且蛇吃东西都是一口吞,所以才一点残骸都没剩下。”
大约一旬前,也就是日月同辉异象之后的某一天,一天夜里,与白梅村相隔数里的村子的村民们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只听得白梅村的方向传来隆隆的异响,好像是土石崩塌的声音,里面还夹杂着兵甲刀刃的摩擦声和众人的惨叫哭嚎声。村民们都被这可怕的声响吓坏了,没人敢出去查看。好在大概过了盏茶的功夫,这些声音便又突然消失了。村民们吓得一夜未睡,天亮之后,才集结了几个年轻胆大的后生前去查看。
穿过牌坊继续向前,很快就来到了村口。本地乡绅修建的风雨亭上,出现了第一处大片的血迹。因为过去了多日,血迹已经变成了黑红色,但仍不难想象它喷溅上去时,是何等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