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了,以后你违背朕的意愿,就都是你的责任,到时有账再算。心里如何企盼对方的承诺是真的都没用,只能是但愿而已。
汪直也想的很清楚:你想和我真心相待没问题,我还懒得编瞎话骗你呢,是自己人的时候咱们凡事好商量,要是将来你不讲理了,我再跟你打太极也不迟。
两人虽然“各怀鬼胎”,有一点倒是一致——他们还是都盼着真心相待可以持之以恒。
皇帝点了头,又恢复了语气宽慰道:“你也不要觉得探不到大事便是有负于朕,一则你敲山震虎确实有效,这些时日不是再没出过什么乱子么?二则,你探听回来那些小事也不是全无用处。”
汪直道:“那些鸡毛蒜皮不过是说出来博您与娘娘们一笑,能有什么用处?”
皇帝笑道:“怎会无用?至少叫朕知道,京城百姓都在想什么,做什么,喜欢什么,害怕什么,这些事若非你来告诉朕,朕还能听谁说去?别人说的,十句里头八句假话。”他想了一下道,“你前回进宫曾说起坊间议论御史刘哲得了一对双生孙儿,后遇奏章参奏刘哲以百岁宴为名收受贿赂,朕便是依据你的叙述判断出,那份奏章所言为真。”
汪直恍然点头,原来是自己搜罗来信息以为无用,但皇帝筛选总结后就有用了。就好像他是研究生,皇帝是导师,他做实验搜资料,供导师发表论文。
说完了这些,汪直就打算告退了,皇帝却又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说?”
汪直一怔:“没有了呀。”
皇帝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你可是刚刚承诺了朕,要对朕说真话。如今隐忍不说又是怕些什么呢?”
汪直心里暗惊:我的表情控制就这么失败吗?如此下去,以后真有心要跟他打太极时也不可能蒙混过关了。
他是没把想法都说完,这次之所以急着进宫来问皇帝,都是因为觉得事态走向和已知历史不一样,怀疑这样发展下去自己做上西厂督主的命运线可能要改变。如今得知皇帝不在意他查不出大案,还觉得他带来的鸡毛蒜皮也有用,这当然是好事,可似乎也进一步说明,让他成立西厂什么的,根本没有必要,那他还能当西厂厂花吗?
这些又怎么能直言给皇帝听?
皇帝见他仍在犹豫,便道:“你一向直言直语,真有话说错了,朕也只当你是年幼无知,难道还能怪罪你不成?”
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汪直只好一边谨慎斟酌一边道:“回皇爷,奴婢受命出宫探访之时,便曾有个想法儿,就是……您看,您既然派奴婢去暗访,说明本该负责这些事务的东厂与锦衣卫靠不住,对吧?是以奴婢便大胆设想,您是不是有意成立一个新衙门为您探访消息,比方说……一个西厂?”
他努力将话说成一个小孩的无稽畅想的意思,而皇帝看起来,也真的当做小孩的畅想去听了,他又哈哈笑起来,点点头道:“你果然还是小孩心思,小小年纪便做了太监还不知足,还想着做个督主。”
汪直有些胆战心惊:“那皇爷您着实没有过这想法儿了?”
皇帝道:“你也跟着你师父学过庶务,该晓得新建一个衙门有多麻烦,当年锦衣卫成立,东厂成立,文官全都大力反对,经历多少波折。朕再成立一个西厂?”他满面荒诞地笑着摇头,“朕当真想都不敢想,亏你倒有这胆量。”
那……果然是没希望了吗?汪直觉得心底有些凉,他这辈子已经和正史有了很多不同,难道最终连西厂督主这一条都会改?那可损失有点大。
事情尚未临头,他只能先宽慰自己,或许将来会有什么事让皇帝改变想法。
汪直告退,皇帝随口问他还要不要去拜见娘娘们,汪直推说时辰不早不去打搅——蓉湘前两天刚就夫妻生活咨询了万贵妃,他今天还总在为偷尝禁果犯迷糊,这样时候去见万贵妃,就万贵妃那双慧眼……前景不堪想象。
出来时,皇帝还贴心地差遣在跟前服侍的老宦官送送他。路上老宦官语重心长地对汪直说皇上如何如何真心器重他,一定要为皇爷肝脑涂地,用心当差。汪直明白,任谁听了刚才皇帝叫他真心相待那话,都会这样想。
今天最大的收获,是获得了皇帝的“表白”。至于西厂的事,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其实汪直对眼下的生活已经十分满意,能不能做什么督主并不成为他的奋斗目标,只是,既然托生成了这个人,如果连他最标志性的身份都不能获得,就好像托生成了朱元璋却没当上皇帝,那未免还是很遗憾。
回去家里,有蓉湘的温柔乡招待,汪直就暂且什么都不想了。初尝滋味的小两口自然是得了机会继续温存。
如此过了两天,蓉湘竟然病了,一觉醒来发起了高烧。汪直还是头一回见她生病,又是正值两人感情最好的关头,汪直十分紧张,请了京城最出名的妇科大夫来看诊,追在大夫跟前问长问短个没完,结果被蓉湘淡定地轰了出去。
汪直推测蓉湘大概是月经不调之类羞于让他知道的病,见蓉湘似乎有意遮掩,大夫也语焉不详,就没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