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翻转而过,这时不再问我废话,而是直接道,“这两个篆文乃我皇兄、当今皇帝的圣名,这方小佩乃是陛下生母赵皇后生前为他亲手纹刻的太子佩,是这天下间绝无仅有的一块,陛下少说佩戴了十几年。你偏说是你的……”
小贩立刻收了银子,赔笑:“自然送得的、送得的!”
生平头一次与人针锋相对,对方竟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亲兄弟,当真是破了天荒。
我长这么大几乎从未逛过街市,此刻更是眼花缭乱。然而平日如何肖想的集市小吃,如今于我眼中反而索然无味。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市上,远远望见宫城大门,却不敢走近。
眼看着琮亲王消失在走廊拐角,我却被侍卫拦住不得前行。我不由神色惶然,蓄积在眼角的湿润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小贩上下打量我片刻,凑近我神秘兮兮道:“宫里自是有门路,只是价格上与旁些地方不同。”
说罢看也不看我一眼,便走向屋外。
有日午膳后,我趁人不注意,终于从后院的窄门逃出生天。
皇帝仍闭着眼,精致的眉宇间疲态尽显,他瞧着睡不太踏实,嘴角耸拉着,仿如被谁得罪了似的,凶态毕露。面上表情不美观,手上动作也好不到哪去,他一手枕在我颈下,另一手环住我半边身子,将我搂了个密不透风。当然,好脾气如我从不抱怨,也不敢。
半夜背后忽然冷风灌入,我睡的沉,没意识到有人靠近,直到一块凉凉的玉佩贴到我胸前,我这才瑟缩了一下,迷迷糊糊被人打横抱起,一股熟悉的气息霎时间充斥鼻间,我头也没抬,自觉抬手环上对方颈项,寻了个舒适的位置靠过去,暖和的怀抱令我不由叹息一声。
客栈简陋阴潮,没有炭火,简单的洗漱冻的我牙关直打颤。夜里就着蜡烛写信,我一不留神便伏在桌上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旋地转,人已经到了皇帝寝宫,而面前便是皇帝本人。
琮亲王言及此,险些嗤笑出声,“不过一介男宠,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他猝然冷声道,“说!是不是你趁我皇兄不备,悄悄偷盗走的!”
顿了顿,像是给自己鼓劲似的,我抬头毅然决然迎上琮亲王骇人的目光,一咬牙,坚定道:“我没有撒谎!”
这个吻前所未有地激烈,如同恶意报复般,故意
我腿已然抖成了筛子,背脊浸了个透心凉,正暗自煎熬,不想琮亲王率先移开了目光。低声不屑地嘀咕:“狗奴才瞧着唯唯诺诺,脾气倒是倔。除了一副皮相勉勉强强够看,真不晓得我皇兄究竟看上了你哪里。”
我在琮王府留了三日,自头一天除外,自此再未见过琮亲王。 一日三餐除外,侍卫侍女基本拿我不存在,任我在王府四处游荡。
一时不知该惊喜还是该惊吓。
抬头看到那是个送信的小贩,我心中一动,走近问那小贩皇宫里可否送得。
“王爷留步,王爷留步……玉佩还我、玉佩……”
我早已被他方才一席话震的口不能言,此刻更被他凶悍的语气吼得肝胆俱裂,但我依然颤着声道:“不是……不是我偷的,是陛、陛下送予我的。”
我摇摇头说:“都不是,我想送给皇帝陛下。”
侍卫众多,谁知里头有无琮亲王的眼目。思及此,我于是离得更远了些,专寻人多口杂的地方走。
天知道这几乎耗尽我所有心血,因生母是季府的小妾,我自幼不得父亲与主母喜爱,季府家大业大,子孙繁茂,却容不得我的存在。我逢人便委曲求全,能不招惹便不招惹,将老实本分四个字做到了极致。
买了些笔墨纸砚,好在身上还余有一两张银票够我住一宿客栈。
我匆忙着直起身,不顾酸软难立的膝盖,踉跄着跟上他,哑声喊道:
于是我心满意足离开了,约定好明个晌午在此地收信。
忽而看到街边有一商铺小贩高声呼喊:“走四通八达的官道,只有您想不到,没有我送不到。”
我莫名其妙看他:“我没开玩笑,我真的想送给他。”
忽见他看我眼神异样,我皱眉抿了抿嘴:“你要是送不得,那我便换一家。”说罢想去拿他手中碎银。
皇帝忽然睁开眼,不顾我惊讶的目光,翻了个身伏到我面前,不由分说低下了头。
我:“……”
许是过几日冬至,皇城中热闹非凡,除了当街守卫森严许多,上昀苑里出的事对民间并无影响。
我静静瞧他好一会 ,发觉除疲惫外似乎无其他大碍。望着久违的脸,我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小心翼翼向他怀里又蹭了蹭。
我拿出小丫鬟给我的荷包,囫囵将碎银尽数倒了出来,问这些可够。小贩定睛一瞧,立即喜笑颜开,忙说够用够用,又随口道:“公子看着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可是有亲人在宫里当差云云,是送给宫女、侍卫、亦或是太监?”
4.
小贩睁圆了眼,半响扯出个笑,道:“公子好会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