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石脸色挫败,想起今日之祸,怒火顿起,指着王氏口不择言,“都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自己几斤几两没数,竟也敢去千秋赌坊赌钱,这下好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怎能都怪我头上,”王氏担了许久的心又被束石指责,一腔委屈无处发泄,不住抹泪,“想当年你束家一穷二白,我不曾嫌弃你,跟着你过了那般久的苦日子,德儿出生时咱们还住在南城,那时日子多难过,后来搬到这里日子才好过了些,我怜德儿年幼身子骨不好,不免对他多了几分偏爱,你不是也常说该享福时就享福,德儿如今这样难道你就没有半点不对?”
束石见王氏一张被泪水和脂粉糊的黑白相间的老脸,越发的烦躁,“别哭了,快想想办法吧。”
王氏一听这话赶忙抹了把脸,朝束石面前凑了凑,“要我说,我们干脆就按信上说的去做…一不做二不休…”
“不可,”束石想也未想便拒绝了,“云儿毕竟是二弟的女儿,你也知道二弟有多疼爱这个女儿。”
“呵呵,别人的女儿再金贵,也不是自家的,我算是看出来了,德儿有今日之祸,不赖你也不赖我,归根究底都是束穿云惹出来的,要不然,人家怎会指名道姓要拿束穿云去换德儿?”
束石根本不信,辩驳道:“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云儿足不出户,她怎会和人结仇?”
“怎么不可能?束穿云没仇人,难道束山还没有?死在束山手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再说了,你咋知束穿云不出门的,我可听说她和元家的大公子来往颇多,元家大公子是什么人,你岂会不知?”
“云儿怎会和元大公子来往?”束石吃惊,旋即想起杨氏,他又道:“二弟妹与谨妃娘娘是手帕交,恐怕云儿是去寻元家大小姐,被别人误会了吧。”
“哼,信不信由你,”王氏见束石一心维护束穿云便不再多说。
片刻后,束石起身欲离开,王氏见状忙道:“你去做什么?”
“我再派人去找找,实在不行我就去报官,总不能任由别人要挟。”束石叹了口气。
王氏一听吓了大跳,“万不可报官,信上说了,若是我们报官,德儿就回不来了,”说着扯住束石衣袖,恶狠狠道:“你若是敢报官,我与你没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咋办?”
束石扯回自己袖子,见王氏撒泼万般无奈。
“爹,娘,”此时门外响起一个轻柔的唤声,原来是束文清,她在门外已站了多时。
“清儿,”束石回头怒瞪了王氏一眼,“爹还有事,你和你娘说说话,”言毕讪讪离开。
王氏再要去拦,被束文清一把扯住了,“娘…”
“清儿,你爹他…”王氏深恐束石报官,拨开束文清正要追上去。
“娘,你听我说...”束文清附耳嘀咕了几声。
王氏登时睁大了眼,“万一你爹知道了…”
“娘,木已成舟,我爹又能如何?”束文清一脸扭曲,说着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再说了,到时候束穿云的东西都到了我们手中,爹既得了银子又得了田地铺子,难不成还不乐意?”
“是,就是,就是,”王氏附和道,“就该这么办,咱也不是为了束穿云手中的东西,咱是为了救你哥哥。”
说着王氏与束文清对视一眼,两人面上皆是心照不宣的笑容。
……
昨夜下了一场雨,天越发的凉了。
一早起来,推开窗,院中落了满地的树叶。
“小姐,快关窗,别着凉了,”屋外,小月正拿着扫帚清扫地上的落叶,见束穿云站在窗前忙走过来劝道。
“不碍事,”束穿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伸手拂去了窗棂上的霜花,从春到秋再到冬,元和十七年这一年经历的事抵过她来到这的前六年。
原来所有的岁月静好要么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要么是后面有更多的挫折和磨难等着你。
“小姐,你要去吗?”小月小心翼翼问着。
望着眼前越发沉静的小姑娘,束穿云心情复杂,替小月拂去发上的落叶道:“要去的。”
小月紧握着扫帚的双手松了松,面上露出几分掩不住的欢喜,“小月这就去做饭,小姐用了饭好早些过去。”
说着拎起手中的扫帚向厨房跑去,那背影看着颇为急切。
束穿云摇头失笑,她多少明白小月的心思。
当初在谢府是元泊第一个救下小月的姐姐,也是元泊扛住谢老夫人的压力,救下了小月,说起小月的救命恩人,应该是元泊才对。
元泊邀她醉风楼一叙,她自然不会瞒着小月。
在小月心里,怕是十分希望她去赴约。
平江府地处江南,与京城相比冬天并不算严寒,但于束穿云来说,这寒冷足以让她难熬了。
里着青缎夹袄外披鸦色厚披风,大大的毛领遮住了她半边脸。
从南城去醉风楼乘船最快,但河上载客的乌篷船多是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