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索斯,我的亲弟弟。”菲尔洛斯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你大概是太久没有降临现世,睡糊涂了。而我
“许久不见,菲索斯。”已变回现代人打扮的菲尔洛斯说着朝菲索斯掷出匕首。匕首直扎向菲索斯额头,但被菲索斯风轻云淡地接住。“我听说你失去了往日的记忆,看来这是个谣言。”菲尔洛斯道。“并不是失去,而是我主动放弃——您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学会忘记才能保持年轻。”菲索斯说着提起匕首,借着夕阳照了照自己的脸,“您可真该学学现代人的智慧,否则也不至于眼角长皱纹了。”如果不是头顶的乌鸦刚好叫出声,菲索斯大概就能听到他兄长磨牙的声音了。银发美人眼角跳了两跳,假装毫不在意地捋了捋头发:“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幼稚可笑。”“多年不见,你也还是喜欢摆兄长的架子。”
“皇兄……”菲索斯将脸埋进皇帝为他空出的肩头。当他们还年少,还是备受欺凌的野种和不受重视的皇子时,也曾像这样互相依偎着度过难熬的时刻。
向卫兵打了个招呼,命令他们把尸体搬走。卫兵们很快找来了一块麻布盖住尸体准备抬走。眼看卫兵将尸体搬起,菲索斯连忙上前阻止:“等等!你们等一下……”卫兵们停下脚步,但碍于皇帝的命令不敢把人放下。菲索斯小跑着来到尸体边,伸手将麻布掀开。维洛瓦的身体已然僵硬,血从他后脖颈滴下来,在菲索斯脚边汇成一汪黑色的水洼。
憎恶的神色定格在他惨白的脸上,让他显得无比阴森可怖。菲索斯感觉到一阵晕眩,扶着桌案勉强站稳。他虽身经百战,可眼前的景象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或者说,刚好呈现出他最不愿看到景象。皇帝来到菲索斯身边:“我跟你说过的,维洛瓦勾结元老院,图谋不轨,这就是证据。”菲索斯攥着拳头一言不发,脸色很是难看。皇帝斟了半杯酒递到菲索斯跟前:“你还好吗?” 菲索斯点点头,但拒绝了皇帝的酒。皇帝放下酒杯,往菲索斯近旁靠了靠。菲索斯立马紧张地挺直腰——自从菲尔洛斯加冕称帝,他已经很久没和这位兄长站得如此接近了。皇帝此时放下了作为君王的威严,语气中透露出一分作为兄长的温存:“用不用我下令暂停今晚的庆功宴?”
现在两人都早已成年,这样的动作不免令人侧目。但皇帝似乎并不在意,任菲索斯靠着自己,甚至抬手环住菲索斯的肩。然而就在他准备再次说出些安慰之言时,一道暗淡的不易察觉的寒光忽然从他眼底闪过。皇帝猛然睁大眼镜,瞳孔中映出的,则是抬起头来冷笑的菲索斯。皇帝推开菲索斯,踉跄地摔倒在地。刚才插进维洛瓦后颈的匕首现在正插在皇帝胸口,血在白袍上绘出一朵殷红的花。“菲索斯……为什么……”皇帝抬手伸向菲索斯,口中呛出两口鲜血,“我做错了什么……”菲索斯拍拍双手后退两步,脸上已没了少年将军的耿直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不加掩饰的嘲讽和厌恶:“行啦,别装啦。演得这么好也没人给你加鸡腿儿的。”
“你这是在回避问题。”菲尔洛斯绕着他的兄弟踱起步来,“你一面从文森特身上寻找维洛瓦的影子,一面却又不愿承认文森特和维洛瓦的关系……你在怕什么?”“怕?我有什么好怕的?”菲索斯的视线追随着他的兄长催促道,“别废话了,打还是不打!”他说着朝菲尔洛斯丢去一团火球。火球在菲尔洛斯脚边炸开,可那亭亭玉立的白色身影却只是稍微模糊了一小下就会恢复到最初的状态。菲索斯立刻察觉到,眼前这个菲尔洛斯也只不过是一个幻影。菲尔洛斯的幻影摊开双手:“我今天不是来和你打架的。” 菲索斯收了魔法怒视着兄长:“不打架难不成真要叙旧——我看你是真的老了。”
菲索斯扔了匕首,在掌心召唤出两团黑色的火焰,“亮家伙吧,我今天答应文森特晚上做牛排,没时间陪你在这儿叙旧唠嗑。”菲索斯张牙舞爪,对面的菲尔洛斯却按兵不动:“文森特……你对他倒是很好——是因为他是维洛瓦的转世吗?”提到“转世”二字,菲索斯眼中多了一分危险的冷漠:“文森特就是文森特,不是谁的转世。”
“我没事的。”菲索斯用左手捂住眼镜,“但是维洛瓦他,他……”皇帝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变成这个样子,我感到很抱歉,但你得接受事实。”“皇兄是怎么知道的?”菲索斯低着头,声音沙哑,似乎大受打击。皇帝见状抬手按在菲索斯手背上:“我是皇帝,知道的自然比你多一些。” 菲索斯掩面不言,皇帝又往菲索斯身边凑了凑,几乎与菲索斯肩靠着肩:“菲索斯,不要如此沮丧,你还有我——维洛瓦是异教徒,而我才是你的血亲。”
皇帝先是愣住,很快便收起了悲戚的表情。他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将匕首从胸口拔出。血流如注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皇帝的伤口连同他破损的衣服一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到完好如初的状态:“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在见到你的那一刻。”菲索斯打了个响指,周遭幻象立刻如晨雾般消散,午夜变为黄昏,宫殿变为森林。树影被斜阳拉长,远处传来几声寒鸦的鸣叫。菲索斯微微屈膝,弄臣般故作姿态地朝皇帝行了个礼:“许久不见,兄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