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在外面呢,没说在哪,等会回去。”
“你肯定是你妈派来的奸细,滚蛋!”
遥思回到自己的家,一个两居室,是父母全款买的,在完全放弃了理想过后,遥思向父母妥协回到家乡的城市工作,住父母给的房子,没有房租的压力,自己的收入养活自己是不成问题的。遥思感激父母送给自己的房子,让自己有个地方可去,也不用天天看父母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活。一隅一片自在一处喘息。在这个空间里她能实现相对自由,呼吸一口自由放松的空气。可以拉好窗帘只穿个大T和内裤在家里晃荡一整天。她内心是个恋家的孩子,从小依赖父母,可是现在她害怕回家,害怕和父母相处,她讨厌自己,是自己的无能把父母推向了深渊,她越来越多得回忆起从前和父母的美好时光,那些碎片式的快乐,刻在骨子里,流淌的血液里。生长在皮肤里。
“让你跟他说,让他回家,就他这身体,这样喝酒喝坏了。
电话挂断了。再打,又挂了。她知道,再怎么打也不会有人接了。果然,关机了。
电话通了没人接,终于在第三遍有人接了,爸爸醉醺醺的:“干嘛呀,宝贝女儿。我女儿最棒了。什么事啊女儿?”
“什么玩意!就一天到晚盯着我,跟你妈一个样。”
“天天喝,你不知道啊?我是管不了了,早晚喝死到外面。你找他吧,跟他说啊,让他死到外面算了,要不是剩下这个烂摊子我早不跟他过了。你赶紧打电话。”
遥思的父母看起来都是和气通情达理的人,母亲文化水平有限,却十分要强,这些年的生意做下来是个场面人,任何场合都能应付,说话犀利又得体,就是缺少母性的光辉。父亲幽默有学问,一肚子儒家思想,感性至极,理论教育家,是个打嘴炮的高手,爸爸自信的不自知,聪明有头脑但是不能吃苦,在母亲的强势领导下,父亲也坐做起了生意。这些年也挣了些钱,经历风风雨,十分不容易。可是人总是欲壑难填,有钱的希望更有钱。经历成功过后就会更自信。这些年赔的一塌糊涂。还欠账不少。妈妈终日劳苦奔波,希望收回别人的欠款,早日过上平静的日子。一生儒雅要面子的爸爸只想领退休工资过普通人的生活,可现在骑虎难下,前一屁股债,竟像扶不起的阿斗,终日酗酒,时不时大哭一场自怜自艾,想起来爸爸喝醉的样子,妈妈骂人的场面,和无尽的指责,遥思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套房子对她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能逃离战场。遥思从内心看不起自己,一面享受父母给予的物质帮助,一面想逃离父母的爱和痛,越来越重的自责自怨使遥思常常觉得自己是一无是处的不孝女。
“你在哪爸爸,我去接你吧,你发个定位给我。”
电话响了,妈妈想要视频通话,遥思挂上照片式的笑容打开视频叫到“妈!”
“爸爸,你喝酒了吗,你在哪我去接你吧。”
遥思很想念黎安,尤其是不快乐的时候,人在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加剧孤独感,寂寥的孤独感让难过更突兀。即使他没有成功,在遥思看来也是光芒万丈。遥思最近总是频发的联系他,向流水账的日记一样倒到他的微信里。想在他臂弯里撒娇。她感谢黎安,在他面前他什么伪装也不需要,甚至连礼貌的话语都不用说。黎安就是她情感的出口,他温暖的像想冬日里的热咖啡,而她就是冬天快冻僵的人,谁也比不了这杯咖啡。遥思见到同事习惯微笑,习惯热情。在父母面前要做乖女儿。最近几年好像得了“社交难持续综合征”。也没有什么朋友。“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能与人言无二三”体现的淋漓尽致。剩下的几个朋友,心里也存着虚荣,只想让你听到我的体面。有时候她感觉自己想一堵墙,静静的面对所有的状况,没有人注意她,无声无息的满身裂缝,她不知道自己这面墙什么时候崩塌。但是,她很快乐。所有人都认为她很快乐。开朗,和善。要不然怎么会一直笑呢。
遥思坐立不安,好像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母亲的追问。给爸爸发了信息,希望他能理自己,而且赶快回家。
“我爸没联系我,他去喝酒了吗”
“怎么样接了吗在哪”
手机又响了,是黎安发来的信息“遥遥,你怎么不理我,一会我就得去忙了,你记得吃晚饭哦。”她回了一个“好,我得先联系我爸爸了。”
电话又响了,是妈妈,电话一响遥思好像心脏在嗓子眼了,害怕的要命,都能想到电话那头的焦虑,只能硬着头皮接电话。
“吃饭了吗?你爸给你打电话了吗?又找不到人了,你给他打电话看看是不是喝醉了。让他赶紧回来。”
“嗯,知道了,妈。”
见过遥思最落魄的时候,去过她住过的最廉价的合租房,在冬日分食过最好吃的关东煮,她去面试,他在远处等她,安慰她的失败,分享她的喜悦。遥思做着天马行空的梦,他的聆听里有她的理想和梦想。一路走来,他总在灯火阑珊处走来,在无数遥思泪满衣襟的夜里,黎安都那样的温柔陪伴,记忆冗长且甜蜜,还带着一点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