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瓦窑堡张家村。
母亲和铁牛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我知道他们可能好几晚上没有睡觉。
泪无声的涌出了我的眼眶……
铁牛说：看你说的啥话？春岩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他跟我亲生儿子没啥区别。啥都别说了，别吵醒了春岩。
母亲叫我回家，我答应了。
我的话似乎刺痛了白少峰的心，白少峰拿着借调函的手在颤抖。
我跟着白少峰走进了他的办公室，白少峰看看我的借调函。问：你叫张春岩。
郝丽娜看见母亲，叫骂了一声：泼妇。
我说我跟张建飞的关系只是想拉近我跟白少峰的关系，我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铁牛说：凭着春岩的条件，黄花大闺女一大把。我给跟我干活的人都说了，叫他们给春岩留意着。
94、那天，我拿着借调函走进了镇政府的大门。
母亲说：你去睡吧，你明天还要去煤窑干活。
同志不如夫妻，他们在阴暗的角落相爱，在阴暗的角落分手。
同志也像两只老鼠，在漆黑的夜里，他们相遇了，他们找了一个洞穴，互相取暖，互相依靠。等到天亮了，他们分手了。他们彼此都没问对方去哪里，他们知道，那一夜的互相取暖，互相依靠，所有的甜言蜜语都是一个美丽的梦，一个美丽的谎言。
那天，吹着风，天气异常干冷。
铁牛说：枣花，你去睡吧，我守着春岩。
好半天，白少峰说：这样吧，现在镇上也没啥好位置给你安排，我这里缺一个通信员，你就跟着我吧。
母亲说：我睡不着，我就怕春岩想不开。万一他…我可咋活？
我走进去的时候，感觉镇政府里面很陌生，很神圣，我有一种压抑的感觉。此时，郝镇长已经调走了。
我说：是的，我是中师毕业的。
我不知道自己该咋样做。我不想服从命运的
在半路上，我们遇到了村里的一个拖拉机，我们三个上了拖拉机。铁牛叔把我跟母亲挡在了自己身后，他硬着风，想叫我跟母亲暖和点。
母亲说：叫你费心了。
我回到了家里，母亲忙活着给我做饭，铁牛陪着我说话。
那天，我吃了很多，我还给铁牛倒了酒。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铁牛说：枣花，没事的，我感觉春岩比我们想的开。
母亲跟铁牛沉默了，他们像守护婴儿一样守护着我。
我说：谢谢，我每天干啥？
我找到了镇长办公室，没有人。我又敲了副镇长办公室。
我告诉自己，你必须留下来，必须在这里站稳脚跟。
母亲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狠狠地朝着郝丽娜的后背吐了一口唾沫。
母亲说：可娃成了二婚，这个咋办？难道给春岩找个寡妇？
铁牛给我讲笑话，那些笑话不好笑，但是我还是笑了。我不想叫铁牛失望。
白少峰看看我：你老家哪里的？
铁牛说：我是男人，我能扛的住。你去睡吧。
白少峰叫人给我安排了宿舍，我的宿舍也就是我的办公室。我环顾着周围的一切，我不知道我在这里能呆多久。我喜欢这个地方，可是我只是一个借调人员，随时都可能走。
铁牛叔一饮而尽。
那晚，我也喝了很多，迷迷糊糊的在动摇的土炕上睡着了。
我走在中间，母亲和铁牛走在我的两旁，他们故意斜着身子，好像想为我挡住寒风。
铁牛楞了一下，笑了，我看见了他眼睛里的泪光：好，我喝。
我说：我跟张建飞是叔伯兄弟，我小时候见过你。
在民政局门口，我看见了母亲和铁牛。他们袖着手，眼巴巴的看着我。我冲他们笑笑，他们也笑了，我能看出来，他们笑的很勉强。
我暗暗的告诉自己：当生活发生变化时，如果你无法改变环境，那你就要学会适应和应对；如果你不会适应和应对，那就必须选择新的环境，一种你能够改变、适应、应对的新环境。
我点点头。
听到瓦窑堡张家村，白少峰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恐。
在迷迷糊糊中，我听见了铁牛叔跟母亲守在我的身边。
白少峰说：没啥具体工作，就是吧帮我接收一下文件，给我写写讲话稿，帮我打扫一下办公室。
我把酒杯双手递给铁牛：铁牛叔，我敬你。
我是幸福的，我不孤独。
门开了，一个人站在了门口，看到那个人，我愣住了，白少峰，跟我堂哥建飞在一起的白少峰。命运就是这么的难以捉摸，一个已经长眠地下，一个春风得意当了副镇长。我不知道这个白少峰，白镇长能不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建飞。
母亲想回敬郝丽娜几句，铁牛拦住了：算了，人家娃也可怜，你上次把人家娃弄得都没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