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斯年闭上眼,咬肌微微鼓起,像是在用全身的力气克制着什么。却终于没有忍住,连指尖都在颤抖。
其实这种情况,最好的方式还是见到病人本人。但是即使是对家庭医生,宋念也是一幅防备的样子,更不要说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了。
声音很轻,嘶哑,又带着睡梦中软呓的腔调,却像一记铁锤重重砸下,让季斯年的骨骼内脏都嗡嗡地发响,冲击的余波顺着四肢汹涌而下,指尖发麻。
他只好把衣服留下。
“哗啦”一声,冰面崩裂,冰水飞溅。
“很明显的创伤后应激综合征,”心理医生听完alpha的叙述,用一种稍带责备的眼神看向他,微微叹气,“上校,你吓到他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心理医生想了想:“季上校,你能尽快弄清楚病人之
“年哥,”宋念委屈到极点地喊,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找到了家长告状:“我好难受。”
omega浓长的睫毛簌簌扇了两下,速度越来越慢,终于陷入了安稳的梦境之中。
他的声音发哑,像掺进了粗糙的砂砾:“我知道。”
宋念简直不能忍受半句这样的诋毁,低下头,一口咬在alpha的手指上,咬出了一个深深的印子,像是不解气一般,还用牙齿磨了磨。
正要往外脱身的时候,就看到宋念的眉毛拧了一下。季斯年低头,发现就算在睡梦中,宋念还在抓着他的衣角。
他只好伸手按住宋念的后脑勺,鼻尖蹭过Omega湿软的脸颊,咬住他红润的嘴唇,把信息素一点一点地渡过去,一遍一遍地说:“年哥在呢。”
季斯年呼吸停了一拍。宋念也是一愣,像是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无意识的喊出这个名字。
季斯年不动,他却因为反作用力,眼看着就要从地铺边缘滚下去。alpha只好紧紧地制住他,压着他的四肢,不让人动。宋念就一点办法都没有,满心绝望,把脸埋在被子里,下意识喊了一声“年哥”。
季斯年在发现宋念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的时候,告诫自己,不要对他心软。
他呆了呆,神志像是清醒了一点,半梦半醒,就听到alpha问:“你想要季斯年?”
他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是轻声说:“睡吧。”
季斯年坐下来,按了按眉心,先捡着重点把宋念今天的情况简单谈了谈。
他像是喘不过气来,整个胸膛都在起伏,头抵着身下的软被,像一只炸毛的猫,明明虚弱地要命,却摆出攻击的姿态:“你胡说,他没有!不准骂他。我就是喜欢他!他……他哪里都好!”
像是春天初融的湖面,一条裂缝在冰冷的坚冰上延伸开,伴随着挤压的碎裂声,一点一点碎成蜘蛛网。
会客室安静了几秒,医生很善解人意地沉默着。
季斯年完全说不出话。
他乱得像一锅粥的脑海彻底沸腾起来,然后像是被白茫茫地雾气遮挡住,变得湿润而稠重。
宋念还在闹,沉默地流着眼泪,用力地想要蹬人,踩下去的脚却是软绵绵的,不知道是把alpha当成了谁:“不要你。走开!”
可是有一件事,宋念从没有撒谎。
季斯年深吸一口气:“——他爱我,他觉得我永远不会伤害他。”
,要把身边人从自己的被窝里踹出去。
像是溺水的人在求救。
“你刚才去哪里了?有人……说你的坏话。我说了,你不会打我的。我……让他滚走了。”
季斯年嘴里发涩,没有反驳:“是。”
季斯年感受着宋念的肌肉一点点放松。长舒一口气,把旁边一床空余的被子拉到身边,想要把自己换出去。
“嗯,吃了药,一会儿就不疼了。”
心理医生其实后季斯年一步就到了,在会客室坐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等到alpha出现。家庭医生坐在他身边,看起来已经交换了一下意见。
“宋先生的这种反应,是一种自我保护的举措,他在把白天伤害到他的人和你做出切割,”心理医生微微一顿,“他的自我心理暗示太强烈了,以至于到了能完全无视现实的地步。”
季斯年一把把他的膝盖握住,摸了摸宋念发凉的小腿,叹一口气,让Omega曲起腿,把冰凉的脚踩在自己肚子上。
宋念伸出手,贴到了他的胸口,按在喷砰砰直跳的心脏上面。他的逻辑完全是混乱的,季斯年听着,却突然一阵眩晕。像是胸口有什么东西,要撕开血肉,破胸而出。
宋念尝到了蒸腾的檀香味道。
alpha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扯,拖得身下的被褥都打皱。宋念眨了眨眼睛,没有答话,就听alpha冷冰冰地开口,语气酸溜溜的:“季斯年是个混账,打你、掐你脖子、还让你睡地板。他有哪里好?你还想要他?”
季斯年搓了搓脸,调整了一下情绪,复又抬起头来:“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