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铭看向宋明茗,说:“你呢,茗茗,有什么话想说吗?”
“不、是、我、干、的!”
宋明茗的态度很坚决,不像是撒谎,重复几次还是这五个字。但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先来后到,连告状都不例外,处于后发位的宋家兄妹明显没有晏温来的有说服力,更像是在狡辩。
两人各执一词,又没有新的证据,不适合闹僵。宋明栖能屈能伸,立刻就换上一副笑脸,说:“少爷,要不咱们谈个条件呗?”
晏温与他直视,脸上既没有慌张也没有疑惑,淡然的样子不像是一个高中生会做出的反应,“谈吧。”
这种谈判有点像菜市场上的讨价还价,在宋明栖经手的很多委托里,很多闹上台面上的小事都是因为钱没谈拢。但那都是大人之间的较量,想来小孩子应该没那么心眼。
宋明栖十分大度地说:“你开个条件吧。”
“一百二十八万。”
“一百、一百什么?”
“一百二十八,”晏温故意把重音放在后半句,“万。”
宋明栖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被谢铭给吼歇菜了,他预留了两三秒的反应时间,眼前的男孩不过十七岁出头,怎么想也不应该是一百二十八万,一百二十八块倒还合理。
他一头雾水,甚至感觉到了对方些许戏弄的态度,于是冷笑道:“少爷,你开玩笑呢?”
“没有。”
“要我赔也行,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谢铭也有些困惑,“晏温,你已经十七岁了,说话要负责任的。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多钱?”
“你赶紧说,你可以不用上学,大人们还要早起挣钱。”宋明栖揉了揉脑袋,十分不耐烦,“你最好给我一个正当合法的理由,勒索和赔偿,我可以选一个给你。”
如此严肃的情况下,晏温居然还腾出时间换下自己的校服外套,耐心地叠好放着,然后又从包里取出眼镜盒,摘掉隐形,换上框架。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三分钟,分明就是在变相折磨宋明栖的Jing神。
晏温依旧我行我素,慢条斯理地擦起眼镜,说:“您是律师?”
无视就是最大的蔑视,宋明栖干笑道:“所以呢?”
“您是她的亲属,又是代理人,这样的身份开庭是不是不太好。”
这还是个具有基本法律常识的小畜生,宋明栖稍稍坐正身体,说:“你想打官司?”
晏温说:“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宋明栖清了清嗓子,“但是无论是民事诉讼、刑事诉讼,还是行政诉讼,当事人可以委托一至二人作为诉讼代理人,其身份包括律师、基层法律工作者、当事人亲属和当事人所在单位或社区推荐公民。”
“那很好。”
“少爷,你是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吗?我是说,如果开庭,我必赢。”
虽然他的猖狂令人反感,但谢铭不得不承认,从胜诉率上看他确实做到了业界标杆的水平,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晏温被下套,劝阻道:“晏温,还是叫你家长来处理吧。宋明栖,你这么大个人了,跟小孩计较什么!”
宋明栖嘟嘟囔囔,“我怎么计较了,不是他先开的头吗,这事能怪我吗……”
“闭上你的嘴。”
“哎,我说你这人讲不讲道理——”
谢铭将银晃晃的手铐往桌子上一拍。
第3章 就这么随便
这一晚的时间线直接一步跨入第二天的清晨。
窗外,洒水车开始工作,扩音喇叭放出的噪音像是木拉锯,直接把每个刚进入梦乡的人吵醒。其实他们也没睡太长时间,顶多半小时,但过度劳累引发的深度睡眠宛如一场有去无回的灵魂摆渡,Jing神和意识很难再恢复原来的清醒状态。
谢铭叫来的这个人是晏温的家庭律师,姓贾,虽然不如宋明栖有名,但也是处理关于青少年问题的专家,经手的委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经验也算是丰富了。
“宋律,您好,久仰大名。”
宋明栖接过名片,随手一揣,哼哼道:“你就是那个‘贾嗖嗖’啊?”
“贾嗖嗖”是“just-so-so”的谐音,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镜片片背后是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还略微有些躲闪。
每一个身经百战的律师曾经都是别人的手下败将,但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罗马,宋明栖不仅是国内外名校双学历毕业,而且从入行以来就保持着百分百胜率。贾嗖嗖多年前跟他有过交手,开庭加宣判,快的就像是按下了加速器,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事到如今再碰到还是会忌惮。
宋明栖显得大方,说:“别紧张,坐,我记得上个月拆迁款那个案子你也有出庭?你们头儿没把你们怎么样吧,唉,你们那个小律师也太沉不住气了,刚出庭就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他怎么了……”
“那个小律师?他、他是我师傅……”
“哪个大学毕业的?说话结结巴巴的还不如大学辩论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