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季沉稳地迈开步子往墓园出口的方向走,离两辆黑色的奔驰轿车越来越近,车里的人早已经下来了,赵云岭、段南城、韩啸、韩深。
岁月是一切的主宰,雕琢着每一个人,它让他们更出色、更耀眼;同样也让他自己变得坚韧、强大。
赵云岭率先朝着樊季走过去,深秋季节天儿已经挺凉,他只穿着一袭黑色西装,个儿那么高、腿那么修长笔直,信息素收敛得好好的,可丝毫没减少压迫感。未来的太子爷摄人的霸气好像浑然天成,就好像他本来就应该站在人尖儿上一样。
多年前那个一脸桀骜、野性难驯的市井小混混似乎从来没存在过。
随着孟国忠地位的逐渐明朗化,赵云岭终于被推到了台前。整个圈子对这位凭空冒出来的所谓孟国忠唯一的儿子态度微妙,毕竟孟国忠多年没生出儿子来、也毕竟这位姓赵的孟家孩子非常的出色,像是专门培养来做接班人的。
明眼的人却能看得分明,他们绝对是亲生的,骨子里太像,奔着自己认准的东西什么都能不顾。
段三儿和韩深跟着赵云岭,就韩啸没动,高大的身体倚在车上,墨镜遮住他的眼睛,嘴里叼着烟,不知道看哪儿呢,其实樊季知道,韩啸那一双眼就近在咫尺地看着一个人,那人也看不进他的心里。
时辰看着这架势都有点儿Jing神紧绷,他下意识地贴近了樊季,并且四处找云战。
樊季站着没动,看着时辰的眼神儿很平静:“辰儿,你先走吧。”
时辰不放心,他有点儿不敢想樊季一个人怎么去面对眼前那个强大的,想想都发憷,高高在上的地位和多年求不得的执念,他是赵云岭他也会疯的。可本着铁哥们儿的情分,他再怵也愣是没动。
“去吧,我反正也是要去找他。”樊季拍拍时辰肩膀,给他的眼神传递的全是沉稳和淡定,那是一种让人心疼的信任感。
时辰点点头说:“我就在车里等你,有事儿立马联系我。”
说话间赵云岭已经冲到樊季跟前儿,樊季不能自控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能满足所有人对于男性的终极幻想。刚过而立的顶级、不容挑剔的外表、以及日天的身家背景,仿佛谁拒绝他的追求就是傻逼一个。
赵云岭低着头用热切的目光看着樊季,黏着他每一寸皮rou似的,嘴唇微微地抖了一下强迫自己镇定地说话:“瘦了......”这俩字儿说出来他就有点儿哽,说话声儿闷闷地:“回来就好。”
樊季挫败感一下就涌上来,他以为自己已经看得很开,却被赵云岭几个字扰乱了心思。
三年前同样是在这儿,赵云岭就在这块躺着无数英烈的墓地上紧紧搂着他,在他爸的墓碑前跟他一样泣不成声说要永远陪着他。
别的他好像也没记住,当时如果没有赵云岭抱着他,他也许根本都站不稳。
他从来没那么绝望过,哪怕是小小年纪时候被欺骗、被玩弄、被背叛,甚至是没了孩子。
他爸死了,死在南非他自己设计参与建设的公路上。一辆当地人的车从后边儿冲上来,把三个中国建设者的车撞得粉粉碎,然后逃逸。
不是所有的人都死得轰轰烈烈,可那些客死异乡的建设者们仍然会是国家的骄傲,更是他们子孙后代的自豪。
樊永诚牺牲的时候樊季人已经在非洲呆了快七年了。他一个人独自舔伤,眼看着深入骨髓的伤口渐渐愈合、结痂,除了丑陋的伤疤还在,早就不疼不痒了。可上天待他太狠,他唯一的、最敬佩的亲人就这么没了。
樊季当时没想到自己信誓旦旦穷其一生都不想再踏上的土地,现在就在他自己脚下。也没想过一辈子不想再有瓜葛的人全都出现在他眼前。
又是三年过去,他还是站在这儿,面对赵云岭。
樊季摇摇头:“我挺好的,翔哥不好,我想请你帮帮我。”
开门见山,没一句废话,这原本是人与人交往中最让人舒服的沟通方式,却让赵云岭的心凉了个透彻。他强压下心里的翻江倒海说:“先陪我吃个饭。”
樊季刚要说什么,段三儿晃过来。他早没了市井流氓样儿,黑色的大衣和梳得齐整的头发让看起来养眼极了,在公墓里还有赵云岭跟前儿也算很有分寸了:“樊季,好长时间没见了,叙叙旧没毛病吧,我们赵老板一听说你回来,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都搁下了,连夜飞回来的,饭都没吃就过来了。”
樊季确实能从赵云岭那张俊脸上看出一丝丝的疲惫,那是本不该出现在他脸上的东西,更让人揪心。
他对赵云岭是什么样的情感?这么多年他自己都捋不清。
这人肆无忌惮地闯进了他的生活,打乱了他对自己未来的规划,最终让他跟那么多招惹不起的纠缠不清这么多年,他在最凄惨的时候不是没恨过他,可当赵云岭哭着在他爸墓前说要照顾他一辈子的时候,他算释然了。
“吃什么?我也饿了。非洲的饭是真不好吃。”樊季竟然比好多年前爱笑了,笑得赵云岭有点儿不知所措,他差点儿就溺毙在那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