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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峰的小刀正巧掉在辛扇能够着的地方,他奋力踹开不依不饶的幽魂,逮住机会捞着刀柄,又被几条臂膀拉回原处。

    琴中鬼俯瞰男童抠着硬土勉力支起上身,莞尔一笑:“娄昙?我可没他那么天真。”他轻巧掠至辛扇跟前,俯身托起孩子的脸:“我名辟烛,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娄昙。仔细看清楚了,若再错认,休怪我不念旧情。”

    这鬼身上凝着幽寒之气,稍近便如被冰雪,辛扇眉上很快结了层霜,呵出的热气模糊了琴鬼形容,唯双瞳遂然若渊。他两排牙齿直打架:“我管你是辟烛还是蜡烛,说到底……不过一只上了人身才能作怪的恶鬼,还能有什么本事!把我妹妹还回来!”

    视野里琴鬼的身影不住地晃动,他握紧刀柄,嘴唇冻得发白。

    辟烛悠然道:“我确是只有让你求死不能的本事。”

    辛扇紧盯他无动于衷的双眼:“可你没能拿我怎样——我猜,要不是我们对你还有用、用处,就、就是……你根本无法下手!”

    琴鬼含笑点头,辛扇送出的刀尖同时穿透了他的腰腹。刀上沾着人血,是辛扇适才抹上的,鬼属阴,受不了这热腾血气。

    辟烛低头一睨,神态自若。

    “小子,你且记住。”他按住伤口边缘,将插在腹间的刀刃寸寸拔离,“世间最愚蠢的莫过于那些无万全把握便孤注一掷的人,心余力绌者,从来护不住任何东西。”

    辟烛牵起素心,折身步往祭堂,辛扇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过了不久,他被一股浓重的药味熏醒,章峰的棺材脸近在咫尺。辛扇气不打一处来,腾地扑上去,上来就赏了他一拳,章峰一心护着怀里的小木人,挨了好几下。

    章峰忙道:“你、你冷静些!”

    辛扇不由分说又是一拳:“见鬼的冷静!丢的是我妹妹又不是你妹妹,你与那恶鬼就是一伙的,还叫我冷静!?”他很快就累得气喘吁吁,揪着章峰的衣领,两个人狼狈不堪地滚作一团。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章峰摇头:“我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来到这的。你不打了?”

    “打你当然没用。”辛扇有气无力地扯扯嘴,“就是看你那张脸来气。”他一个鲤鱼打挺立定,确认那鬼暂时还没附在章峰身上,道,“妹妹在那家伙手上,光我们两个,对上那家伙稳输,我得先去找几个巫祝……”

    章峰:“你不必找了。”

    他们身后的荒径传来杂乱的杖节叩响,辛扇一回头,大祭司偕同几个巫祝快步赶来。他绕着残破的石像走了一周,举起杖节喃喃念了几句咒词,这才问起石像边的两个孩子:“辛家那个小姑娘呢?”

    辛扇将来龙去脉简要讲了遍,顿了顿,犹疑道:“他……好像去了祭堂。”

    祭司的面色凝重:“祭堂内禁咒密布,恶鬼难近,此事断无可能——”

    他未说完,整个人便狠狠一晃。

    不,是巫伽山在震。就像是久卧黄土下的眠龙不耐自地层抖落的尘土,不悦地打了一个鼻鼾。不过是机微之变,已足令世人惊惧。

    一线丹红自山峰那角漫漫铺展,这冬日的灰暗长空似一张被翻新的古卷,徐徐变得鲜活而明丽。继而,祭堂后升起星星点点的微光,御风乘虚,飘摇万里,再化作飘尘散入山野人家——犹如一盏盏渐行渐远的天灯。

    韶华美景,斯须远逝,大抵尘世无数美好,也仅存于一瞬。

    辛扇视线为之牵引,言语为之所夺,却莫名又想哭泣。

    下一瞬,一道耀眼光束若火焰般从中央神像指上迸裂,他忍不住遮住双目,直到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那座神像微拢的掌心,正盛着一个酣睡的小姑娘。

    辛扇先前紧绷的心弦松了泰半,头又胀又痛,回过神时已跪坐在地,左膝枕着一件硬物。他惊疑地将那玩意抽出来,却是“章峰”赠的木盒,经此颠簸,盒盖已滑下一小半,露出木雕的长裾。那衣角绣纹细腻,皱褶层次分明,好似真覆盖着温热的肌肤。

    辛扇心脏一阵狂跳,刷地把木盖推到尽头。

    木人枕在匣中,一滴小痣缀于左眼下方,姝秀天成。

    ——

    这年元夕如约而至。

    小帘外虽有夜风席卷,驱不散佳节喜意。往日静谧的山谷被灯火映得通明,不时有嬉戏的小儿打门前跑过。

    瘦小少年服侍病重的父亲安歇,就烛火把木块削成长条状。烛光幽微,烛焰曳动,为窗边人姿容更添三分朦胧韵致。幽黑长睫微垂,眼尾染绯,自有微醺懒态。

    他痴痴比对那眉眼,指尖在平整的木块上摹画,吐息渐渐粗重。

    那“人”一瞥:“你又在刻何物?”

    少年修去凸起棱角,哑声道:“……刻你。”

    对方冷冷一笑,随手一指,他手里初见雏形的木块立时散作粉末。

    “再有下次,我必废了你这双手。”

    这少年也不见恼,温顺地包好木屑,像只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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