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些什么。这一切是从他对东方黎讲了东方云飞托付他讲的第三句话时开始的。
云汤并不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只想着那重活,大抵是说自己依约救了东方黎之后,这小子也算是死过一次,自然可以说是重活了。许是东方云飞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东方黎总不会这样想,那重活一世四个字在她心头上打着转,她一会儿想着师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一切,包括自己的来历和自己对她的感情;一会儿又想着那句为自己而活。就在前些日子她想着触发那大阵的时候,还想过用这条性命为这两世的执着做个了断,若有来生,若有来生……
太阳升到正中,照散了不少深渊中弥漫的雾气,一声凄厉的鸣音忽地响起,东方黎和云汤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只见一只白雕忽地破雾而处,在天空中几经盘旋,那白雕边飞边鸣,最后竟收了翅膀又直直的坠了下去。东方黎茫然的眼睛又聚了神,云汤也扬起头以水代酒,一饮而尽。
那大汉在旁边明显又愣了愣,不敢置信的重复唤了一声:“大人?”
“哦,对了,是从我来时那日算起,不是现在。”
东方黎没有偏头去看他,轻轻往前挪了挪,她脚边是那个抓过雪千寻肩头也抓过她肩头的玄铁爪,光滑的未沾一丝血迹。她的视线在那个玄铁爪上微微停留,身子也暂时停住,脚边的沙石哗啦啦的滑落深渊。
风清扬便在此刻也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淡声道:“之前崖下那小丫头在七日之内有性命之忧。当然,不是我算的,是你师父算的。”
这一声明显带了不耐烦,那大汉噗通磕了个头,连忙跑回去了。而任盈盈依旧站在那里看着虚弱的
“赏!”顾长风用一只手撑起自己的身子,另一只手颤抖着摸到那面具的缝隙,轻轻揭开,熟悉的面容便出现在眼前。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是后怕也是惊喜,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我说赏!”
她想应该是不算的,她依旧是那个东方黎,也依旧有着黎鸿的记忆,未能了断尘缘,又何以算得来生?不过是换个模子活着罢了。
那脚步声终于越来越近,一个大汉跑到近前见到眼前的情形也是一愣,不过主将既然无恙他便要请罪,扑腾一下双膝跪下,大声打破了这平台上的宁静:“卑职有罪,火炮出了异状,大人……”
他说完没再停留,大步飘然下山。崖边的人呆立了片刻,像是忽然回过神来,一阵风似的向着相反的方向奔出,地上的玄铁爪原地打了个转,倏地便窜回袖口里了。
他们都知道有一个人终究是离开这个世间了,没有飞星,没有哀乐,没有葬礼。只有她和他和它知道。
他忽地一跃而起,拔出身侧的长剑,随性舞动起来。他的剑招或许没有东方家的剑法快,但招招变化无穷,有的颇为质朴简练,有的又颇为繁杂诡异,舞至最后,他也长啸一声,挥手把带了三十年的佩剑掷于崖下。
喉咙里挤出来的“停”字似乎才发出一半,顾长风的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冲了出去,那速度远比他刚刚出招时更快,他像个蝙蝠一样张开手臂,重重地把平台中央挺直站在那里的的人扑倒。那只白皙的手因此从宽大的袖子中探出来,鲜血染红了指边的雪地。
顾大人……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手掌紧了又紧却无力把这个人推离自己身边,刚刚的交手过后能强行保持站姿已是她的极致,否则她又怎么可能由着这个男人扑倒自己?她脑中急转,忽地从记忆中翻找出一个姓顾的人来。那日教主问自己认不认识……顾长风?这个人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崖边的人木头似的钉在那里,没什么反应。
这算来生么?
只是这接下来的事情却不再照着她的计划发展,虽然不知东方良为何忽然揭穿了她,但她却直觉那好似并非恶意,尤其是从任盈盈和这位顾大人的表现上来看……
以雪千寻的武功,自然是不敌这个自幼习武又得大供奉倾力相助的顾家二少爷的,她胜在小无相功天生对环境的敏感感知,使顾长风误以为她武功已达臻境;她胜在脸上那层薄薄的面具,强运葵花宝典击杀三十六人后的反震未曾显露于脸上;她胜在锋利的白鲛和卸力的剑招还有那暗色的掩盖了鲜血的衣袖;更重要的是,她胜在了人心。
东方云飞托他说:“你已投身下去过,算是送过这条性命,难道重活一世,你就不想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
“风前辈。”东方黎第一次开口,但也只是说了这三个字。风清扬这个名字并不难猜,风云相应,清作扬右是为汤,只不过刚刚的剑法更让她确认了这个身份。她没有再继续说话,风清扬却也懂得她的意思,站在原地弹出几道气劲为她解了穴道,转身向着左侧平缓的山路慢步离开。
雪千寻还在飞速转动着自己的大脑,顾长风和任盈盈却只觉血液都已凝结,只不过一个人是站在石阶上一动不动,一个人却是趴在地上护住雪千寻一动不动。但炮声未响,相反的是远远有脚步声传来,东方良又抱住长刀,转身一个一个的踏上台阶,洒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