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无脑,跟顾婉刚刚问的问题也搭不上边,但她见老人没有直接回答不知道,而是绕着弯子问他们问题,想必这位老人对那个酱油厂还是知道些什么的,所以她愿意留在这里继续配合这位老人家。
而且刚刚敲击墓碑时,顾婉专门注意了上面刻的字,心中知道答案,于是开口说道:“想来应该是和您老一个家族的人吧!”
老人家见她猜对,也没感到惊讶,而是换了个飘着的姿势,又继续说道:“我们是附近村子里的庄稼把式,你猜的没错,埋在这里的人,都是一个家族的。这些年,年轻人出去打工的打工,考大学的考大学,都奔着大城市去,除了我们这些老家伙,没人想继续留在农村,这死了之后,也只有我们这些老家伙能埋在一起啰!”
一边说着,他一边飘向身旁另一座坟,想用手拍拍老兄弟的墓碑,就像曾经拍向兄弟的肩膀一样,无奈却忘记了自己鬼魂的身份,直接拍了个空。
见自己的手掌从坚硬的墓碑中穿了过去,老人家眸光黯淡,长长地叹了口气:“唉,说起来也不怕后生你们笑话,原本我们十几个老头老太太盼着儿女回家多看看我们,都撑着留在阳间,没舍得走,但是孩子们都忙,哪能常常回来看我们?最后也只有我们几个老家伙互相作伴啰!”
这老人家像是很久没有跟别人沟通过,嘴里唠唠叨叨,半天说不到重点。
最后还是警察最机灵,见老人家只有一个魂飘着,开口多问了一句,这才将话题拽了回来,“您说有朋友相伴,这里又有十几座坟墓,怎么只有您一个魂魄在呢?”
是啊,顾婉明明招的是这一片坟墓里所有的魂体,怎么就只有一个魂魄出来?之前以为是了结了心愿之后去了地府,现在老人家都亲口说出他们约好留在阳间互相陪伴了,想来肯定不是她之前猜测的原因。
听到这个问题,老人家怔了怔,随即流下了两行眼泪来。这眼泪晶莹剔透,里面像是蕴含着莫名的力量,与他浑浊的眸子不太相称。
鬼魂一般不流泪,如果伤心哭泣,那眼泪里一定包含着灵魂本身的力量,极为伤魂。顾婉连忙又是一道灵力灌输过去,劝道:“您可别哭了,好不容易魂魄稳定了一些,现在一哭又前功尽弃了!”
这老人家又是普通灵体,本身就虚弱,再多哭个几次,只怕便会就此消散在这个世上。
“唉,”老人家又叹了口气,伤心道,“本来我们这些老家伙待的好好的,对面突然建起了工厂,我们中间有人感兴趣,就常常飞过去看。”
顾婉三人明白这位老人家终于讲到了关键时刻,他们都打起精神来认真听。
“一开始还好,打地基、浇筑地梁……就是正常地建厂,比我们那时候可先进多啰!那段时间,住我隔壁的二狗子天天在我们面前聊在工地里看到的新鲜事。”老人家用怀念的目光望了望他身旁的一座坟墓,“这里离村子远,村里又都是老老小小,我们都做了鬼,当然不方便回去,免得冲撞了,当时对面热闹,大伙儿都很愿意去看看。”
“那段时间我儿子正好回了老家,比起跟大伙儿去凑热闹,我更愿意回去瞧瞧儿子,所以我就没跟着去。哪知道……”老人家眸中闪过惊恐之色,魂体又开始动荡起来,“那天早上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对面有个厉害的人,他站在最高的楼上,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收走了工厂里所有的鬼。我因为不在工厂,又躲在自己坟墓附近,这才躲过了一劫。”
“从那天以后,这些老家伙们我就再也没见过……也不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老人家再次长长地叹了口气,虽然嘴上这样说着,眼底却满是悲哀,看来心里也明白自己那些老伙计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您有没有过去那边工厂看看?”顾婉追问。
老人家苦笑道:“这一片不止葬了我们十几个,别处还有其它坟茔,当时那么多鬼魂全都在里面消失了,我一个孤魂野鬼,哪还敢过去?我盼他不来找我的麻烦都来不及!”
“虽然没有过去,但我隔得近,对面一些大波动,我还是有感觉的。”老人家坐到自己的墓碑上,说道,“那个厉害的人不知道做了什么,对面的气息越来越可怕,我待在自己的墓里,都觉得害怕。”
“坟茔在这里,尸骨就埋在底下,隔得这么近,我是避也没法避,跑也跑不了!受那个可怕气场的影响,我的魂魄是越来越弱,如果不是后生你们过来,给我灌了点力量,只怕再过几天,我这把老胳膊老腿就魂飞魄散啰!”
老人家太久没有出来活动过了,忍不住坐在墓碑上甩了甩腿,说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只能说,对面工厂我没去,但是那个人真的厉害得很!而且那个厉害的人后来还带来了更厉害的家伙。嘶——”
老人家忍不住违背魂体本能,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们是人,感觉不到,我这个做鬼的感觉特别清楚,就像山里的大虫张嘴躺在你旁边,你随时都有会被它吃掉的恐惧感。那个感觉,别提了……”
一边说话,老人家的魂魄微微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