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又轮到弥七郎站冈,充当吉法师的贴身护卫。一整个上午都是寻常的政务,然而午膳时出人意料,竟然是瀧川大人亲自端来的。他把餐盘摆好后,便会向吉法师报告最近收集到的情报,这便是饗谈眾向织田家当主匯报的形式。
「这样啊,」吉法师换到另一隻手撑着,饶富意味地看着他,「你看这样如何?我把古渡城附近一个叫藤森庄的村落赐给你,你以后就是我们家年高四百五十石的武将了,以后评议的时候你就列席参加,在会上发言。」
道三大人微微一笑,「好了,我们也别让新郎官等太久,赶紧出发吧!」
「呃,平手大人说那是非常时期,他已经跟敝人说过今后…」
吉法师听了却不甚在意,「你不要跟人家说你是透波领头不就好了,至于提拔你的理由,就你来编吧,跟人家说我去膳房时发现你有武人的才能之类的,反正新君上任,佈置自己的人马这种事情歷来都不稀奇。」
道路被围观的民眾挤得水洩不通,让弥七郎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策马前去驱赶,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道路给轿子通过。从渡船码头到真清田神社短短一小段路,竟然就走了两刻鐘的时间。
「从今以后不用理会他的召换了。」
「明白。」
「这是当然。」
「他知道召唤你的暗号吗?」
「报告先等会,」吉法师一手撑着头,小桌上的佳餚动都没动一下,「一益啊,你在我们织田家的年俸是多少?」
「很好,今后,我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他才能知道,明白吗?」
「怎么,你不要吗?」
「那么,现在还有这种事发生吗?」吉法师继续追问。
「回主公,敝人自升任饗谈眾领头后,年俸是45贯。」
「恩,那么…」吉法师又换了一隻手,双眼紧盯着瀧川,「之前你匯报的时候都是先经过平手大人那边,然后才让我知道吧?」
「山城守大人,百姓都争相来目睹令媛的美貌啊。」平手爷指着围观的群眾,抢在道三感到不悦前事先缓频。
「主公,今日……」瀧川正欲开口,却被吉法师打断。
「是的。」瀧川擦了擦汗,似乎是卸下心头大石。
、不断保证,「一定、一定,有我在旁,一定会再三嘱咐少主善待小姐的!」
队伍缓缓地前进,终于来到真清田神社的门口,只见神社庭院四处垂掛着代表婚礼的纯白布幕。
「好说好说,是贵府治国有方,得百姓称道才有这种盛会啊。」道三大人也回以恭维。
瀧川听了似乎大为震撼,「主…主公,我们饗谈眾领头歷来不任武职,这样的地位太过明显,会成为敌方透波重点侦查的对象,似乎……不太妥?」言语之中存有推託,却又留了一席馀地。
队伍从正门口前的鸟居底下通过,来到入口的楼门,吉法师的乳母养德院早已率领一批女眷在此待命,等着迎接新娘。平手爷及道三大人跟养德院夫人寒暄了几句,便让养德院和斋藤家的女僕把新娘带下去梳妆打扮。
「不……敝人求之不得,感谢主公提拔!!」
「这样啊…」吉法师的手依然撑着额头,表情没多少变化,「这不打紧,以前的事情我不计较。至于以后,你把经常跟平手大人接触的人处理一下,让他们充任间差或是调离重要职位,不能再让情报从他们手上流出去,明白吗?」
队伍啟程,乐手奏乐,出嫁队伍在富田镇的大街上奏起雅乐为婚礼添喜。织田家的足轻驱赶人群为队伍开道,马回眾则和斋藤的护卫围绕在轿子旁构成层层守备。平手爷和道三大人、伊贺守并骑一列,相谈甚欢,其馀织田家和斋藤家的臣子也在队伍中并肩共骑,应酬问候。
至于道三大人和其他家臣,则在平手爷引领下来到参级殿的会客室等候,其馀足轻被分配去把守周边要到,唯有马回眾能随之入内。参级殿巨大的厢房原本就常被用作各式节庆的会场,如今在此时充作会客室,容纳了百来位身分尊贵的人物在此等候,彼此寒喧交谈
如此重要场合,弥七郎本该随时警戒,毕竟如此重要人物在此关键时刻千万不能遇袭,但他总是忍不住回想前阵子的另一场对话。
「今后所有事情,无分大小,一律先跟我匯报。」
「很好,现在开始跟我匯报吧。」此时吉法师才开始动筷,一边吃饭一边听着瀧川大人的匯报。
「是。」
吉法师莫非是不信任平手爷吗?弥七郎回想起来,不禁纳闷起这个问题,到底吉法师所为何事,有什么理由怀疑像平手爷这样忠厚可靠的人?
瀧川的额头渗出细汗,他向着吉法师下跪,回答道:「是这样的,之前信秀大人在世的时候,主要还是由平手大人负责外交之馀,兼任调略、拢络的工作,所以和饗谈眾的部分成员相当密切…我想多多少少会有些事情让他先知道。」
瀧川面露犹豫,欲拒还迎,「这…」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