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慧辛一针见血道:“像这种特地打个电话说‘我看到你了’的行径,只有你这种人才能干得出来,他不应该。我上回就怀疑他喜欢你。”
王术在贾小玲小品的背景音里,嚼着蘸了蒜汁的饺子,随手点开朋友圈,检阅朋友们的生活状态。结果当先就看到李疏两分钟前发的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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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花炮禁令执行得越来越规范严格了,王术和钱慧辛傍晚顺着青铜街溜达着返回秋粮胡同,一路都静悄悄的,没有哪家传出异样炸响——小孩儿手里那种小蝌蚪似的摔炮不在此列——要不是王术手里仍拎着祭灶糖,你都感觉不到这是小年。
“哗啦——”,杨得意面无表情从厕所出来,她对于两个女儿总是借她开枪已经非常麻木了,目不斜视从她们面前经过进屋。
“……您费心了。”
“我就说她平常都坐在电三轮儿上,不往门前去的。”钱慧辛一愣,说。
王术突然忍不住唾弃自己,她烦自己最近这样事事深想细琢磨的嘴脸……明明什么都没有。
两人在王术家门前分别,钱慧辛继续往里走,王术推开大门进了小院儿。
“你在台上跟个神经病似地演胖丫鬟,他在台下面上带笑给你拍照时。”
王术不甘示弱:“奔三十的人了,一点点活儿都得拉个垫背的,要不我跟咱妈都烦你呢。”
王术先是因为这句直白的“羡慕,想要”忍不住发笑,但是细一琢磨笑容就淡了,神色也逐渐变得复杂。爷爷能专门从港市拍回来一块砚台,这得是什么家庭啊,首先爷爷本人就得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吧,不然怎么舍得把钱花在这样的地方。
“你们俩在那小片地儿溜达半天了,”李疏解释,“我在楼上看到了。”
王西楼回来以后,王家的饭桌就由空荡荡变得满当当了。一家四口吃着应景的饺子,开着电视,又各自刷着手机,偶尔互相呵斥“声音小些”。十分普通平凡又朝夕可见的场景。
王戎懒得理会王术这个年纪的女生那些毛茸茸的小心思,她夹起一撮
王术感受了下钱慧辛糟心的这一天,轻轻与她碰了碰饮料罐子,聊作安慰。
李疏发的是一幅遒劲有力的毛笔字,下面是林和靖的评论,“砚台你爷爷送你了?从港市拍回来的那块?羡慕,想要。”
王术耷拉下眼睫毛,臆想结合实际,得出最后的结论: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碗里这四五个黏在一起的饺子……和桌上及厨房里待洗的锅碗。
虽然钱慧辛一再说自己一个人待着没事儿,王术仍然坚持陪伴。最后两人各拎着一罐健力宝溜达着来到了锦绣大道。这天是个令人瑟瑟发抖的风日,太阳的颜色十分浅淡,勉强能与旁边的云峰分辨开来。
王戎正蹲在墙根儿下给杨得意擦拭电三轮儿。小年到元宵,杨得意将要休息三个礼拜,电三轮儿得擦擦用罩布遮好。她瞥见王术进来,起身倒掉盆儿里的脏水,奚落王术:“你是办了个签证出国买祭灶糖去了?我就知道指望你迅速回来帮把手是不大可能的。”
“可能就是放假无聊吧。”王术讪讪道。
“你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李疏劈头就问。
钱慧辛就手喝了口饮料,她打着冷颤笑道:“我真是羡慕你百毒不侵的肠胃,我这一口下去,从牙花子到胃都结上霜茬了。”
没占到便宜,估计还得闹一阵儿。”
“我在二姥姥家抓了把小白菜种子,我想试一试,不过估计很难成活,天太冷了,盆儿又太小。”王术说,“你起那么大早干什么?”
“我早上路过你家,看到你蹲在院里东墙根底下在种什么东西。从小区楼房到‘三秋’小破院儿,你适应得挺快的。”钱慧辛说。
两人正聊着走着,王术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她掏出来查看,是李疏的来电。
“上回是哪回?”
王术遥遥望向锦绣大道另一侧的跃层公寓,并不清楚李疏具体住在哪一栋上。由上往下看分外清楚,由下往上看却很难明了。她叹息着向李疏解释了两人真的只是没事儿瞎溜达,很是无语地挂断他的电话。跟着一转头,便撞上钱慧辛“咱们彼此尽在不言中”的目光。
“去监狱瞧瞧我妈,给她送点东西。我姥姥说年关将至,我妈会想家。本来我姥姥也要一起去的,但是天太不好了,怕回来的时候下雪。”
王术极目往跃层公寓地高层看去,却仍找不到李疏的踪迹,也许他已经回房间了,也许他所在的位置她就是极目也看不到。她扯起嘴角笑了笑,灌下一大口饮料。
杨得意瞥见王术再度停下咀嚼盯着碗里剩下的饺子发呆,忍不住道:“我就不催你,我看你能磨蹭到什么时候,反正今天你洗碗。”
王术将手机挪开,再盯一眼屏显的来电人,确认确实是李疏,莫名其妙道:“……你是打错电话了吗?”
王戎露出假笑:“嗯,咱妈不烦你,咱妈可稀罕你了,我要有这么个眼里没活儿的睁眼瞎姑娘我也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