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重新揪住他的衣领:“真正的埋藏地在哪儿?”
阿兰仰起头,向她展露出一道悲悯又痛苦的笑容:“哪里能引爆整座城池,哪里就是埋藏地,现在,还来得及,应该不止我一个细作,你要当心。”
姜月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助纣为虐的疯子!”起身离去。
他们一直都在以常理思考,分析的角度亦是从正常人的角度,古往今来的当权者之中不是没有疯子,他们为权为欲,但万没有如广平疯到这般境地的。
所以现在广平要什么?
她要拿着数十万的火药,威胁他们为她清除叛军吗?
不,不该以常理思考她,阿兰说她要所有人死,这就是她要的?
现在沃东和靖北,两地的小诸侯应该全都聚集在中都了,那里的火药怎么办?怎么办?
灿州在那里,虽然她在那里的回忆并不美好,但那片土地是自己长大的地方,那里的每一口空气和水土都令她熟悉,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被毁掉。
姜月在房间踱步,一边写信,一边用指甲掐着手腕,指甲划破手臂的皮肤,留下一道血痕。
这些日子,她双臂的划痕累累,都是在过度紧张的情况下无意识用指甲划出来的,有些已经结痂脱落,有些还正新着,虽然并不深,却密密麻麻的,让人看着心惊。
聂照在宋景时代下的圣旨和北地和东地的小诸侯将中都包围的时候,就猜到火药兴许在城中了,这样癫狂的举动,早已不是正常人能做得到的,他们陷入误区,几乎将整个抚西六城翻过来,既然没找到,就说明不在城外,而是一直在城中!
对毫不知情的抚西城中百姓来说,这些尔虞我诈距离他们有些遥远了,毕竟现在看来,似乎他们主君要赢了。靖北与沃东割据混乱良久,中都正被围困,苍南雨季才过,如此算来,只有他们现在身处的抚西算是最太平无忧之处。
唯一疑惑的是聂照分明已经取胜多日,却还迟迟不回城,不过也并未多想,还在市坊中摆了赌局。
赌的就是聂照回来之后,他和姜月要怎么办。现在一共分成了两派,一个押聂照对她不会手下留情,另一个则是押给她一次机会。
“按理说吧一日夫妻百日恩,应该不能下死手,早前我瞧着两个人甜甜蜜蜜的。”
“这不好说吧,关乎利益,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堂堂枭雄,岂能儿女情长?”
“我还是觉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而且你看姜千户压根儿都没跑,一直留在这儿,苍南的军队也没接管咱们,难道不正是说明她觉得聂照不会动她吗?”
赌局开了三天,目前两边持平。
“我押一百两,赌相安无事。”有人从背后放下银票。
围坐的群众纷纷转头看去,想看看是谁这么大手笔。
“赵将军?”
有认得他的人惊呼,“这是主君麾下第一得力干将,赵泗赵将军,他押第一个!”
“不不不,那我也换第一个!”
“我也我也!”
摊主一把搂过银子:“不能改不能改哈。”
急促的马蹄声自城门处传来,银鞍白马,飒沓如流星,一匹照夜狮子骢,是聂照的坐骑,一晃眼瞧不清,便跑远了。
百姓:……
总感觉哪里不对,按理说两口子打得要死要活的,聂照自己大摇大摆孤身进城,没有人拦他也就算了,关键是他!自己!一个人!
该不会他们被摆了一道吧?
信隼自手中扑棱棱飞出来,展翅在上空盘旋一圈,才刚出府又扑棱棱地猛冲向下,最后乖顺地落在人肩膀上。
姜月牵着马,才将出府,就望见隼未飞远就落下。
信隼训练有素,且聪慧异常,认得主人,它只会把信送到主人手中。
她眼眶发热,脑袋嗡的一下空白,视线模糊之中,只能瞧见一人英姿挺拔,肩上架着信隼而来,镂空的影壁将他的身影切得破碎模糊,令人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姜月这几个月里,常常做这样的梦,那人踏月而来,绕过影壁,穿过游廊。
做梦时候是没有嗅觉的,但姜月此刻清晰地嗅到了他身上独特的香气,混杂着风霜雨雪的干燥,呛得她几乎要流出泪了。
聂照把两颗核桃放进她手中:“我回来了,积风谷核桃林里的核桃熟了,这两颗最圆,最好看的留给你。”
姜月突然就忍不住了,扑上去抱着他,哭得像个孩子。
他们有多久没见?从战场拖延到积风谷之后,就连书信往来也只能有寥寥两封。
“身上脏。”聂照轻轻推她的肩膀,却被姜月抱得更紧了,他眼神有些闪避,下意识碰了碰遮住自己右边上半张脸的冰冷面具,最终还是抱紧她,将下巴搁在她的发旋上,细嗅着熟悉的香气。
姜月哭了两声,忽地想起正事,一把将人推开,抹抹眼泪。
聂照被推的猝不及防,踉跄了下才站稳,他连忙偏过头,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