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细细一看,那双星辰中竟流露出几分捉弄得逞的偷笑。
两句话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是茶余饭后的
柔软的白发铺满丝绸枕头,景元被不速之客压制在床上,青色的绳带也被粗暴地扯开,露出平日里遮掩的喉结。
换作以往,应星高低得敲两下小孩的脑袋,说上一句我是那种人吗。可惜,现在的应星似乎醉了,他继续盯着景元看了会,忽然道:“景元,我心悦于你。”
景元嘴里的话依旧没个正形,应星便知他早看清自己对他的那点心思了。
一吻落空,应星眯起眼睛,见景元裸露在鬓发外的耳朵通红一片,便知他是害羞了。
众人遂唏嘘而不问。
应星下意识屏住了瞬呼吸。
等酒过一巡,已不见百冶大人踪影。
珠宝流苏缀于凤冠,如荧荧明星,却比不过青年顾盼生辉的眼瞳。一身大喜的红色,衬得他肤色更为白皙,尤其是那朱唇上的一点红,艳丽得夺人心魄。
人人皆知百冶大人今日大婚,却不知新娘为何人。问及新郎官,但笑不语,素来正颜厉色的百冶大人,此刻眉目间全然是盈盈温柔。
应星在他耳边用气音唤他的名字,情意缱绻:“景元……”
“那你为什么看着我不说话?我喊你你也不应。”景元更委屈了,望向应星的金瞳里微波流转,眼角的泪痣勾人得很。
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求百冶大人锻刀而未果,而他却只要一个小团雀,如此小题大做,说出去可能要惊掉一众罗浮人的下巴。可百冶大人偏偏拿他没辙,无奈地承诺道:“是。”
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只需看一眼便知,就比如景元心里有人这件事。这个认知让刃更加烦躁了。
街头小巷,张灯结彩,工造司内,大办喜宴。
应星推开雕花木门,身着凤冠霞帔的伊人正懒散倚桌,玩把着机巧灵动的小团雀。
巡查的云骑军像往常一样经过墓园,视线不经意间向墓园里一瞥,一下子瞧见了一道显眼的白色身影。
“不是彩礼,亦非嫁妆,只是送你的礼物。”应星脸不红心不跳道,“但倘若你需要彩礼,我可以再打一把。”
景元的眉眼端丽而英气,一席红妆穿在他身上,却是说不尽的少年意气。
小猫娇纵地扬了扬下巴:“那好吧,我答应你了,看在小团雀的面子上。”
再往下看,景元席地而坐,手持一杯酒,身旁的草地上摆了个酒壶,以及不离身的石火梦身。
根据流程行完合卺礼,在双方放下酒杯的那一刻,一个吻落在景元的唇上,另一个人的重量覆上来,将他推进床铺里。
。”景元警惕道。
他专注地去看那涓涓流淌的酒液,看酒液渗进泥土,神色分明是平静的,却透着极空洞的寂寞,教人心神为之颤栗疼痛。
云骑军惊觉这青年神似他们爱戴的神策将军,不,不是神似,他就是他们的神策将军,只是刘海遮去了右眼。
刃和景元不过才见过几面,但景元的一举一动都让他心烦意燥,特别是在触及景元视线的时候。
景元微微侧头,一只手食指竖于唇前示意他噤声,另一只手执起酒杯顺着那衣冠冢倾流。
那个人若有所觉,转头看向云骑军。
听到声响,刚过门的新娘子抬起头,朝应星展颜一笑:“应星哥。”
月上梢头,灰瓦白墙,斑斑疏影。
应星诧异,一口否决道:“怎么可能。”
月上梢头,灰瓦白墙,斑斑疏影。
景元怔住了,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阵刀:“难不成,这是彩礼?或者说是嫁妆?”
这是诀别的酒。云骑军恍惚地想,或许谁都再也无法让那双璀璨的金眸停留太久。孤身一人,长久地无言地与罗浮岁月做伴。
刃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猩红的瞳孔里似有冷冷烛火,像要将他的心绪照得无处遁形。
应星了然,可他拿戏精附身的小坏蛋没辙,索性俯身去亲他,却被躲开了。景元清了清嗓子,道:“先喝交杯酒吧。”
清除了碍事的装饰,那只绑着绷带的手迅速附上他的喉结,没使力,只虚虚地握住脆弱的命门。
景元不甚在意,迎上刃冷凝的目光,面上仍是一贯温和的笑意,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是你要复仇的人,亦不是你所寻之人,你又何必再与我多牵连。”
见应星一言不发地端详自己,景元心觉好笑,但嘴角的笑意渐渐褪去,显出委屈的神色来:“百冶大人可是后悔与我成亲了?”
景元正色道:“那是不是我答应你,你就会给我打一个小团雀?”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入神策府。
好在云骑军心理素质过硬,换作普通人怕是要被吓得魂飞魄散。云骑军警惕地逼近那道身影,靠得近了,发现那形单影只的身影在月光下更显纤细易碎。
月上梢头,灰瓦白墙,斑斑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