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起飞?”祁刈接起电话的语气都比平时急促一些,他看了看表,现在理应出发了。
“我说这么多其实都是废话,道理难道你不懂吗?你也不是白长这么大的,认为你天真是看不起你。无论是你问我的问题还是我问你的问题,你心里都有答案的。”
艺术学院的实习安排比较紧凑,七月初到次年二月之间要签六个月实习计划,三月再回到学校筹备毕业设计和其他相关事务。
“你去登机口把登机牌退了,找个餐厅等着我。”
海风吹散了萧淮的犹豫,此刻站立比趴跪更有安全感,他回头看着祁刈笑了笑。
早上出门时天还晴朗,祁刈站在机场出口,看着外面降下了突如其来的暴雨。他想起以前彭女士说过,节令当天一般都会下雨,更进一步的封建说法倒是没有了。
文默来时就和他们俩沟通好了工作安排,七月一到,卢清悦先走了。萧淮又恢复了以前跑主人办公室的“陋习”,每天回家装个几样,再打包好一些不好携带的画材寄给卢清悦,就这么慢吞吞地收拾了几天,小暑的那天才坐上飞机。
祁刈如果知道他的想法,可能会收回那天关于他并不天真的定论。还是天真的,只在主人面前天真倒也没问题。
29.#29他一直住在我家,舅舅也得谢谢你。
现在回想起来,送机那天会一时冲动跟着对方上飞机,其实是因为祁刈潜意识里不想一个人回家。
看到萧淮的坦然,祁刈却有些恍惚,这番道貌岸然的言论可以说服萧淮,却没能说服他自己。萧淮的问题解决了,那他呢?他心里有答案了吗?他告诫萧淮不要逃避,却用模棱两可的回答躲开对方的表白,要说他比别人会做,经营感情恐怕确实欠点火候。
“我们在主奴之前先成为了朋友,对吧?有了另一个身份不代表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我为什么不送他去呢?”
祁刈似乎在解释当下对话的依托,但萧淮打断了他,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事实并非如此。
挂掉电话之后,祁刈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祁刈坐在车里给母亲打了一通视频电话,好在二人之间的时差并不太大,对方正在南半球某个酒庄里谈合作,平日想跟彭女士多聊一会儿都难,喝了两口红酒倒是和他侃侃而谈浪费了十多分钟。
想起彭女士,就想起母子二人竟然也有很久没联系了,彭女士有她自己可忙的事业,工作之余还能四处旅游,比待在国内蹲大牢一样的打工仔祁刈舒服多了。
萧淮想点头,他希望自己有那个本事,事实却并非如此。
“还没有,估计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一个习惯的形成其实不需要太久,而祁刈已经习惯了家里有人在等,即使是近乎冷战那几天,祁刈都清楚知道,那套房子正在同时被两个人一起称作“家”,这似乎才是“家
回想着长时间以来祁刈给自己的帮助,萧淮不再质疑,又一次选择了相信和等待,他依旧觉得自己的主人是完美的。
“我知道了。我们回家吧。”
“可我不止想和您做朋友”这诉求倒是和以前的祁刈差不多。
“那你想要什么?谈恋爱吗?我完全可以用长辈的傲慢姿态告诉你:你年龄小眼界窄,该去看看更大的世界更好的未来,再决定是否回到我身边。我比你大十一岁,不见得是你谈恋爱最好的选择,”
“延误了说是到达机场环境恶劣,能见度不足,所以限流了。”
祁刈转身,试图直视他,萧淮反而躲闪过去,盯着脚下形容憨直无言承受着海浪拍击的消波块,默默下了决定。
这是第一次,萧淮不觉得公平对话的他们距离遥远。
祁刈发现自己总是这样后知后觉,错过最好的时机往往就会选择放弃,有功夫在这儿操心,跟过去把事儿都安排好不是更放心。
沁北的气候是比清文多变一些,清文下暴雨,沁北肯定好不到哪儿去,他在那边住了三年,比萧淮清楚多了。
工作日还有空把人送到机场,凭什么一个多小时的航班不能陪。谁知道文默安排的住处合不合适,他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卢清悦办事有没有她姐姐一半靠谱。
彭女士无意间提到了,就是祁刈曾经养的那条杜宾犬,几年前已经去世了。得知这个消息时祁刈并没太大反应,只是想起了学生时代的一些回忆,现在听到更是无感,却觉得这种无感有些苦涩。
“先生”语气蔫巴巴的。
“你聪明勤快,懂我的喜好,在床上也乖,其实把你关在家里没什么不可以,可我无法保证不抛弃你。十年时间里我断断续续换了四个奴隶,命硬点大概能再活个五十来年,你相信我会养你五十年吗?”
和以后的“五十年”相比,五个多月也不算什么,抱着这种心态,萧淮过安检都过得很干脆。
就在这时,萧淮打来了电话。
“有通知你们起飞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