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的老太后还活着,只要她点点头,便可以在当今皇帝的两个堂兄中选一人,过继给先帝,合理合法地继承大统。这对姑姑和他们慕容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对姑姑来说,一个儿子辈的小皇帝当朝,她便可以借太后的名义摄政,自然可以继续抓牢权柄。可是一个成年的小叔子当了皇帝,她便从太后成了皇嫂,没有了摄政的合理性,只能退居后宫,甚至连性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未知数。没了姑姑的保护,慕容家多年来树敌无数,想要不被政敌打击,不被新皇的死党觊觎,简直是难于登天。到那时,除了造反,真是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然而造反成功的可能性并不高,就凭父亲常年卧床,那个臭小子没长脑子,家中可以依靠的除了自己,还能有谁?然而自己……朝里朝外,谁又知道自己的存在!左安咬着牙,恨得将手中的茶杯生生捏碎。
吴国公看得心惊胆战,还以为他是为国内的局势而忧心。
“世子,您还是尽早回国吧,邺国之事不妨先松一松。无论如何,您这趟来,除掉了贺延雄,也是巨大的收获。贺延德继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长远看来,对我国是大大的有利。”吴国公道。
“难道就这么功败垂成?区区一个贺延雄,值得我亲自冒险潜入邺国都城吗?”左安腾地站起身,一把抄起桌上的插瓶,摔了个稀碎。
吴国公眼皮一跳,看着地上那堆三百年珍品的古瓶碎片,心痛不已。
左安猛地一掀上衣,露出背上的累累伤痕,饶是吴国公这种上过战场的人,见了也觉触目惊心。
“看见没,这些都是拜凌宗训所赐!我在地牢里发过毒誓,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千百倍地还给他!不彻底打废凌宗训和他的西军,我枉为慕容氏子孙!”左安的眼中迸射出吃人的目光。
“可是国内……”吴国公嚅嚅地道。
“国内有我爹支撑,怕什么!既然来了邺国,我便要把慕容家受过屈辱,统统找回来!凌宗训,楚钧良,西军,我会一个一个撕碎!早晚有一天,我大卫的铁骑会踏上邺国的领土,血洗每一寸山河,将所有的反对力量踏在脚下,碾进尘埃!”
“是是是。”吴国公附和着,不敢抬头。他知道,这位骄傲的世子在战场上被凌宗训打败过,这对一个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来说,必然是奇耻大辱。
“左常!”
“卑职在!”
“你去找过贺延德了吗?”左安目光如狼,Yin森森地道。
“找过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很听我的话。”吴国公的脸上流露出自信的笑,“我跟他说,要借刀杀人。三皇子已经铲除,登基之路的最后障碍,便是五皇子了。贺延德脑筋转得也算快,他知道五弟刚刚封王,根基不稳,要下手必须趁早,于是便跟桓家那小妮子虚与委蛇,利用她想当太子妃的心理,唆使她借着表演剑舞的机会,伺机行刺皇帝。”
“利用女人去行刺?这不是开玩笑么!亏他想得出来!你也同意了?”左安不满地哼了一声。
“贺延德也知道,一个小妮子成不了事,只不过把她推出来做个挡箭牌而已。毕竟寿宴上警卫森严,除了禁军侍卫,谁都不可能带兵刃进去。倘若闹出刺客事件,正常人都会猜测是禁军里出了内鬼。贺延德的意思是,暗中行事的自然是咱们的人,这丫头推出去的目的就是吸引众人的关注。兵刃既然是她带进来的,图谋不轨的嫌疑自然也要落在她身上。她的背后是穆阳侯桓山,从桓山身上不难牵出他夫人和郑贵妃的关系,这样便能勾连到五皇子身上,到时候借机排除异己,制造冤狱,勾连陷害,想要做一篇好文章出来,自然大有余地。”吴国公得意笑道。
“哟,贺延德竟然长脑子了?”左安看了一眼吴国公,“是你的主意吧?”
吴国公拱拱手,笑容满面,“世子英明,正是卑职。”
“不错。”左安点头,“可我还是放心不下。他找了什么人行刺,能保证不失手吗?”
“这一点卑职有信心。”
“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凌宗训也会在场。”左安冷笑。
“这……”吴国公犹豫起来,“以有心算无心,胜算应该很大。”
“我要的不是胜算很大,而是必须成功!”左安冷冷地道,“本世子可没有功夫跟你耗在这儿。这次失了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左安其实另有隐忧。倘若皇帝当真病死,围绕着皇权争夺,自己的国家势必会发生一场激烈的内斗。无论哪一方获胜,都会影响到朝局的稳定。前线刚刚吃了败仗,元气大伤,倘若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对手先乱起来,到时候凌宗训领着他的西军杀过来,大卫随时有灭国的危险。
所以左安无论如何都希望这次可以一举削弱邺国实力。三皇子已经落败,如果能趁机打垮五皇子和凌宗训,顺便除掉脑子还算好使的邺国国君,到时候邺国的江山便会落在贺延德那个一根筋的傻小子手里。换句话说,邺国的权柄就掌控在吴国公这个自己人手里了。到那时,哪怕自己国家有些小乱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