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巾蒙面,不肯显露身份,说明你和我夫妇有旧,至少相识。”
“你仗着人多,威胁要扣留我,目的难道也和西凉皇帝刘建一样,是要拿我去威胁李穆?”
“堂堂大丈夫,岂会靠一妇人左右战局?你当我……”
那蒙面人顿了一顿。
“你当我会和慕容替刘建那些无耻之人一样,做出如此下作之事?”他的语气,隐隐带了些自傲。
萧永嘉微微点头:“我敬你的骨气。但你的目的,究竟为何?我听你方才口气,倒有几分诚恳,仿似只要我留下了,你便会真的放走他父子二人。这我便不解了。我固然是南朝的长公主,但如今南朝掌权的,是高太后,我的身份,早时过境迁,并无多少利用价值。你却费了如此大的气力,一路跟踪埋伏,单单只为扣下我?我想来想去,或许是你我旧日有仇,你要报复于我……”
“不不,你误会了,我绝无此意——”
随着萧永嘉的叙话,蒙面人的情绪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无波无痕,渐渐仿佛变得激动了起来,听她如此发话,立刻朝前踏了一步,出声否认。
“既不是如刘建那般利用我左右战事,也不是有仇,那么你要扣我,到底所图为何?”
蒙面人仿佛一时语塞。
萧永嘉盯着他,目光仿佛穿透了对方脸上的那片蒙布,一层层地剥开隐藏其后的那张真实面目。
“你虽然蒙了面,说话声也变了,但却总是叫我想起一个从前认识的人。那人我以为应当死去了的,故方才不敢贸然指认。但想来想去,除了那人,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还会有谁做这种事!”
她和对面蒙面人说话之时,高峤疑惑地望着,目光在两人中间,转来转去。
“慕容西!当年你后来并没有死,是不是?”
她蓦然提高了音量,一字一字地说出了这一句话。
高峤猛地转头,盯着对面那人,喝道:“你真的是慕容西?”
蒙面人僵立了片刻,突然抬手,一把扯去面上的蒙布。
月光照出一张须发蓬乱,面色微微苍白的脸孔,不是慕容西,却又是谁?
高峤吃惊不已。
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年一手复立北燕称帝,南下攻下高凉后不久便传暴病死去,皇位继被慕容喆所代的慕容西,竟然还活着,此刻出现在了这里!
他茫然了片刻,望着对面这个不但是自己前半生在北伐战场上的对手,亦是觊觎过自己妻子的鲜卑人,到了如今,竟还企图想要将她从自己身边夺走。
突然间,他仿佛醒悟了过来。新仇旧恨,在心底里翻涌而上,再也无法保持得住先前的冷静了。
长剑寒光一闪,已是半出剑鞘。高峤咬牙道:“你来得正好!你想扣下她,先要过我这一关!”
慕容西鼻孔中哼了一声:“高峤,我慕容西还会怕你不成?”说话之时,神色中的倨傲,分毫未减。
高峤大怒,忽感自己手背之上,压上来一只柔软的手。
萧永嘉按住了他正欲拔剑的那只手,望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慕容西,当年那样都叫你活了下来,也算是上天对你眷顾有加,你不思过悔改,此刻竟还来为难我夫妇,是何道理?你方才还未曾答话,你这般半道出来,强行扣我,到底意欲何为?”
慕容西一下又沉默了,目光闪烁个不停。
高峤再迟钝,又岂有不明之理?心头怒火大作,欲将妻子拉到自己身后,却听萧永嘉又道:“你既做得出,又有何说不出?可见你自己也知理亏,无法启齿,对吧?”
慕容西欲言又止。
萧永嘉的神色却陡然变得冷漠,说道:“慕容西,当年你求亲时,我若是属意于你,父皇便是不同意,我也会想方设法叫他点头的。那时我就瞧不上你。你以为这么多年之后,难道我会改变?”
“你听好了。你今日便是仗着人多将我带走,我萧永嘉也是宁死,不会屈从。”
纵然月光黯淡,也是藏不住慕容西那张脸孔之上浮出的狼狈表情。
他挥了挥手,示意随从全都退下,上前,神色已经恢复了过来,冷淡地道:“当日若非因你之故,我也不至于轻易便被慕容替那厮所害。正是死里逃生,如今才要有仇报仇,有愿还愿!”
“但你既如此放话了,我慕容西也非恬不知耻之人。我们鲜卑人,历来有个规矩,猎人狩猎,出来了,打不到猎无妨,却绝无箭不上弦、刀不出鞘的道理,此为不详。今夜我既来了,你休想如此容易便打发我……”
他拔出腰刀,两道目光,停在了高峤的脸上。
“我与这个南朝人,从前便是战场上的敌对。看在你的面上,今夜我给他一个机会。你方才不是说我仗着人多吗?我便与他单打独斗。只要他能胜我,我立刻便走,从今往后,再不会出现在你夫妇面前!”
高峤年轻时文武兼修,以他的出身,所习之武功剑术,自也传自名家。萧永嘉知丈夫不弱。但是和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