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亦乐乎。
连前世Yin阳永隔的两位大气运者, 历天心和喻祺然, 此时也已经成了婚,正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时候。
沉璎将头靠在聂丞檀的肩上, 浓桃艳李的容颜已被西下的夕阳映得绯红, 平添几分醉色。
聂丞檀此时正哼着不知是从哪学的曲调, 嗓音低沉, 每一声的尾调却绵长, 靡靡动听, 让人很难想象他竟然也会哼唱这样情意旖旎的音曲艳调。
沉璎听着, 思绪纷纷。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就留了下来。
或许是在妖界待得万年光Yin喧嚣却又寂寞, 也或许是在仙界遇到的人都太过古板正经又无聊。
她一向步履匆匆, 不为任何人与物停留,却愿意为这个拿整颗心整条命毫无原则地宠着自己的男人稍稍慢下步伐,至少陪他过完对他来说很漫长,但其实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呼吸般瞬间的浅短一生。
她已是个妖仙,她的一生太长,对于三千小世界的人来说更是无法想象的漫长。
待他死后,她又会重新踏上绵延不尽的旅途。而他,也仅是伏在她心头的一抹尘埃,或许她轻轻一拂,便能拂去。
沉璎阖着眼,突然觉得有些乏味。她这样在三千小世界走一遭,其实什么都留不下,也什么都带不走。
“夕阳真美。”聂丞檀沉静而温柔的嗓音流淌进了她的耳畔。
“嗯。”沉璎无意识地应和了一声,已是昏昏欲睡。
聂丞檀侧过头瞥了她一眼,失笑:“你怎么把眼睛闭上了,日暮短暂,错过了怎么办?”
沉璎:“那便明日再来。”
聂丞檀:“只怕我一离开,就再也见不到今日的日暮与晚霞了,”他说着突然轻笑了一声,“每个瞬间的霞光都是独一无二的不是吗?”
沉璎勾起唇角,也跟着笑了。矫情。
聂丞檀目不转睛地望着天际仿若触手可及的夕阳,又哼起了那个不知名的曲调。
沉璎又听了一阵,也跟着哼了起来,哼着哼着发现自己竟然能合上,刚惊讶地想问聂丞檀这是什么歌,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本闭着的双眼一睁。
一段记忆涌上心头。
“瀛洲只有永恒不变的春与晨,只有你这里有不变的黄昏。”
“只怕我一离开,就再也见不到今日的日暮与晚霞了。”
“每个瞬间的霞光都是独一无二的。”
百年前有人如是对她说。
还有他所哼唱的这个曲调,那明明是属于嵇洲的靡靡之音。
她差点都忘了,这是她曾教给过一个人的靡靡之音。
似曾相识的话语,似曾相识的曲调。
三千大世界之大,大得无以言说,但同时到过仙界瀛洲和妖界嵇洲的,除了她这个万年来第一个飞升仙界的妖,就只有当初那个曾经被贬去妖界的仙了。
眼前这个人是谁已经很明显。
沉璎突然心生几分被戏耍了的恼怒。
她直起身来,一边翻过身,一边已经熟练地跨坐到旁边之人的身上,双手掐住了他的喉咙,一点点收紧。
聂丞檀受了惊,但是丝毫没有反抗,只不解地望着她,眸中仍映着漫天的红霞,但除了霞光便只剩她。
“怎么了?”
因为喉咙被收紧,聂丞檀的话语有些变了调,更低沉沙哑了。
沉璎看到了他眸中倒印的自己,但只嗤笑一声,勾着一侧唇角说道:“晏睢元,如果你敢告诉我,我留在这个世界一直陪伴着的,自始至终都是你,我现在就掐死这幅身体。”
明明是威胁,她却偏能说得千娇百媚。
被压在身下的男人垂了垂眸子,半晌才重新抬起眼睑,眸色黯了黯,原本伪装得天衣无缝的深情蓦然冷了几分,淡得失了色,连漫天弥散的绯光也无法再印进他的眸子。
“不是。”
他简单地否认。
沉璎知道他的性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也不屑于撒谎,冷哼一声,放开了手。
聂丞檀,也是现在已成了沉璎口中的晏睢元,极轻地清了声嗓子,就这么躺在地上,望着她问:“如果我说是,你真的会掐死这副身体吗?”
沉璎勾唇:“你若不信,大可以刚刚就说‘是’,试试。”
晏睢元是信的。
无情如她,将陪伴多年的躯壳说弃就弃,似乎完全说得通。
她就是来自嵇洲的一抹妖风啊,不会为了任何人和物停留的,偶尔起了玩性慢下几分,温柔几分,但终将拂过而去。
沉璎仍是坐在他身上没动,玩弄着自己的指甲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或许并不是状似漫不经心,而是真的漫不经心。
晏睢元:“没有几日。”
沉璎突然意识到了,附在这副身体上的只是他的一抹神识。
也是,仙首大人可忙着呢,偌大的仙界瀛洲,三千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