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呢!
她四下望了一圈,幸亏叶熙言还没走远,他站在前面的路口,似乎打算叫车,身后的影子被路灯拖得很长,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特别单薄。
林贝贝追上去,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那个,吃饭的钱。”
叶熙言偏头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投向远处的红绿灯,“我今天晚上吃得挺开心的,所以我乐意付账就付账,别拿着你的钱来扫我的兴。”
林贝贝把手里的钞票捏紧了一点,“我跟赵新成说好了,这顿我们两个请客,一人一半。”
叶熙言转过身,低头看了一眼,不耐烦道:“哪张票子是你的?”
林贝贝被问得有点懵,但还是指了指右边的那张,她记得赵新成给她的那张比较旧一点。
叶熙言伸手抽掉左边的那张,然后扬了扬手里钞票,“现在满意了吗?”
“你什么意思?”林贝贝抬起头,眼睛里折射出凌厉的白色灯光。
叶熙言俯下身来,眼底藏着几分戏谑,“我要让你记着,这个,还有这个,”他指向自己的肚子右侧,冰冷的呼吸喷在林贝贝的头顶,“都是你欠我的。”
很多时候,遮遮掩掩,百般隐藏的一些话一次又一次地撞进同一条死胡同,就会让人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
林贝贝攥紧手里的钞票,崭新的棱角硌得手心有点疼,“对于你救了我的事情,我很感谢你,但我并不认为我因此就亏欠你什么。”
叶熙言一脚踹开路边的一块碎石子,声音里压抑着一股平静的愤怒,“你当然不欠我什么,就一刀而已,比起你爸的命当然不值钱得多。说真的,我没死,你很失望吧?”
叶熙言后来又讲了什么,林贝贝忽然听不清了。她看着叶熙言的嘴巴无声的一张一合,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月色如水,几多温柔,却总是冷冰冰的色调。
林贝贝又回想起自己曾经计划过的报复叶鑫国的种种恶毒的幻想,心里一阵没来由的畅快,于是嘴角被寒冷的冬夜抹上一丝Yin柔的弧度,“是啊,你怎么没死呢?以前我总觉得应该报复到叶鑫国身上,现在想想,你要是死了,他应该会更伤心吧。”
叶熙言忽然上前抓住林贝贝的手臂,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有点发抖,“从见到你的第一次起,我就应该知道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演技派才对啊,演了这么多年戏,怎么就栽在你手里了呢?”他笑了一声,仿佛在自嘲,“那一次摔跤果然是装的吧,为了要跟我套近乎?坐了同桌之后,接着演起了单纯无害的女班长,就是为了让我卸下防备,最后伙同那几个小瘪三算计我。你这演技,送你几座奥斯卡都不过分吧?”
林贝贝不知道叶熙言哪里冒出来这些天马行空的诽谤,但杀伤力的确足够强大。她感觉身上的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抽光了,刚刚还大张旗鼓叫嚣着要鱼死网破的细胞因子正节节败退。
她突然体会到了濒死之人一般的感觉,原来人之将死的时候,会生出一种淡然而决绝的勇气。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破碎的声音漂浮在十二月的冷空气里,“还有什么罪名,赶紧立案,我快赶不上最后一班公交车了。”
林贝贝不敢确定是不是在叶熙言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失望,但很快他又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这么快就招了?我都还没讲到重头戏呢。”他收起了眼角的戏谑,双眸黑漆漆地沉下去,“你知道你爸爸做过什么事吗?他偷走了我爸的梦想,你说这事应该怎么算?”
一点白色悠悠然地在叶熙言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划过林贝贝眼前,接着第二片,第三片缓缓坠落,渐渐铺展成一层淅淅沥沥的天然屏障,让眼前的人以及他的话语都显得格外不真实。
“你应该知道的吧,他们上大学的时候一起组了个乐队,不过你应该不知道林原平因为怕我爸爸抢了他主唱的位置就把他赶出乐队的事情吧?更卑鄙的是,他还把他们一起创作的作品都据为己有。你给我的那盘磁带本来应该有我爸的份才对,但是,全都被我曾经视为偶像的人偷走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
林贝贝攥紧拳头,眼圈已经红了,虽然已经被泼了一身脏水,却是第一次升起想要解释的冲动。
她本应该可以很轻易地告诉叶熙言,是因为他爸爸追名逐利才最终导致乐队的其他成员跟他分道扬镳。她还应该让叶熙言摆正自己的位置,毕竟是她才是受害者,是那个因为叶鑫国的一念之差最后家破人亡的人。
但是太残忍了,接受别人的爸爸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的谎言总是比接受自己的爸爸是个恶棍的真相来的轻松得多。
人们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真相,每个人都希望为自己主持正义,于是其他人便在自己的故事里扮演反派。
“蝴蝶效应听过吗?你知道,我的人生本来可以是另外一番模样的。”叶熙言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如果林原平不偷走我爸的梦想,一切也许都不会发生,他现在可能依然坚持做着音乐,而不是被关在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