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只是打发时间啦,”洛兰妮雅心虚地盯着手中看不进半个字的书纸,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不想让他看到那册手记的奇怪心思,于是只好阖上书本,抬头笑着转移话题道,“说起来你回来得好晚呀,是因为那个圆桌的仪式吗?嗯……白天的时候我去看了一会,感觉那个誓约……应该是很厉害的东西吧?不过你好像要一直站着给骑士们完成册封,总觉得会很累呢……”
他走近过去,看了眼她手中的书名,然后笑了笑道:“?王后喜欢看这种类型的吗?”
不过因为笔记的主人很少在题头记录日期与时间,洛兰妮雅这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些记录的本质,只是从前边颠三倒四的实验记录与少量的描述里推断出,笔记主人似乎身有隐患,但又无法信任他人,于是选择了自食其力、寻找解决之法。
“嗯,我看到你来了……只是这点程度的事怎么能谈累呢。”
想通这一点后,洛兰妮雅心里最后的一点不满也烟消云散了,尽管衣着容姿都算不上正式,但她还是摆正了神色态度,语气诚挚地向面前的梅林谢道:“……对于您愿意出手相助的这一点,我深表感激。”所以该欠着的债,她也不会逃避的。
心中那丝隐隐约约的预感,在她看到封皮内侧墨痕微微浮开褪色的名字时得到了兑现。
想起之前她被哄骗着应下条件,洛兰妮雅这才发现上了当,可对方却笑得可恶,还表示“我还我的人情债,和让你欠下我的人情完全是两码事啊”。
以高阶骑士鏖战三天都不会倒下的体力来说,只是站个大半天根本就不算什么事,但亚瑟还是因为她表达关心的话语而微笑起来,连晚间的首次圆桌会议上消磨掉的心力似乎都恢复了不少。
书页的装订顺序,并非笔记主人的记录顺序,而且从后半篇幅的大量文字叙述来看,这与其说是魔法师的随笔记录,不如说是日记还来得更确切一些。
大约翻看到三分之一左右,洛兰妮雅突然伸手解开封皮,望着有些松散、纸张颜色不甚一致的书脊,心下有些了然地将她目前为止看过的纸页又重新快速过目了一遍,心底顿时得出了答案。
“啊……啊啊,这个……”洛兰妮雅顿时明白她意外倒下的事定是被当时唯二在场的两个人瞒了下来,在心虚的同时也不禁为他口中“早些休息”背后的意思有些脸红,“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梅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神神秘秘地笑着建议她多看看那册手记,再又随意地谈了几个轻松愉快的话题,成功消磨掉洛兰妮雅难得对他升起的敬佩之心后,便向她道别离开了房间。
“倒是听说王后在那之后回房小憩了一会,接着下午直到现在都一直窝在房间里看书……是累了吗?今天需要早些休息吗?”
玛丽安·A·迪亚兹。
于是当亚瑟走进房间,见到的便是已近入睡时分却还未上床歇息的王后,正坐在书桌旁支着下巴看书的模样。
结果这细细一品之下,洛兰妮雅的心神就沉了进去。她越翻页就越是看得入迷,途中连希恩回来都只是阖上书页、心不在焉地敷衍几句,等他确认自己已经无碍了离开房间后,更是干脆地起了身,坐到书桌边上摆出了认真看书的架势。
她讶然地眨了眨眼,确定自己看过的王室记录里不存在与之同名的先代王女后,只好暂时压下各种猜测和想法,耐心地从自己中断的地方再度看了起来。
她险些被他的歪理气到不行,深呼吸了几回之后却只得无奈地摇头叹气:“算了,不和你计较了……”重点是,她本身和他之间就谈不上什么对等的地位,就算……有过些难以说出口的奇怪关系,她也是站在有求于人的立场上,怎么可以在得到了如愿的发展后、就反过来责怪提供助力的另一方呢。
不知是不是被转化成了魔法道具,两指厚度的手记被她翻看了半天都没见它被翻完,反倒是错过中饭的洛兰妮雅在草草解决了晚上的温饱问题后,便又一头栽进了那册手记微微泛黄的旧书页中。直到听到房间外室传来开关门与脚步的动静,她才做贼心虚似的将手记飞快地塞进了书桌抽屉里,还装模作样地拿过一旁用来打掩护用的另一本书,状似认真地看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将满腹疑惑问出口的洛兰妮雅这下失去了可以为她解答的提问对象,顿感气短,只好翻起手里那册有着古旧封皮的记事本来。
最开始翻看时,她还以为这是一本魔法师的随笔记录。因为除去首页的魔法阵图以外,之后的页数里都记载有许多类似笔记主人实验记录的文字和简笔画。可翻完了小半本手记的她猛然间发现,这些书页的排列顺序似乎存在着某些问题,例如早已在先前页数里记录完特性的某样药材,在后面书页的旁注里、笔记主人却是写下了“希望能在帕尔默山脉成功采集到它”的字样。
“那你先前还……还诓我欠下你一个人情!”
——然而,这些都不是洛兰妮雅突然对这册手记如此上心的原因。
王的老臣嘛,身上有那么一两桩牵扯的因缘不是很正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