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很久以前的自己毕竟还太年轻,所以不愿重蹈覆辙。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规避当时和林思航走过的弯路。哪怕骆玢身上偶尔闪现出的和林思航一点点相似的地方,都会让他有点恐慌。
一定是不一样的。
所以李即非觉得自己没错。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规划,为了一方去放弃,在李即非看来,是病态的。因为放弃会带来不甘,而这份不甘需要从对方的付出里得到补偿。但是这份补偿要填到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
这是恶性循环的开始。于是一开始就给对方自由,这难道不是很好吗?
当时他和林思航没少为了这个吵架。虽然最终他为了林思航而妥协,但却没有一个好的结果。
和骆玢也不是没想过长久,但“长久”只是一个很空泛的词,没有具体的样子。李即非只能想象这几年怎么过,但是再过段日子,等骆玢工作了,他却完全没有概念。
是啊,他会做什么工作?工作后人必然会变化许多,那个时候他们的感情还会像现在这样好吗?其实就算是现在,也不算太好,还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
比如两个人之间话题匮乏。比如当初的欣喜与激动渐渐沦为平淡。还有骆玢的不满,因为他的置身事外的态度。
如何介入,哪些该管哪些不该管,完全没个数。李即非发现自己大概成了骆玢的家长,既爱着他,却又不知如何去爱。
“老章!”李即非瞥见前面一个身影,喊了一声,章志中回过头来:“是你啊,你乘凉呢?”
“三月份乘什么凉。”李即非笑了,“你在这边偷偷摸摸干什么?”
章志中也不隐瞒了,直接喷了口烟出来:“我在家都快憋死了,说去办公室拿东西才溜出来。你嫂子你也知道……别跟她说。”
“至于吗?”李即非对老章在外一条龙在家一条虫的反差萌表示无语,“去我家吧,你现在回去肯定也是一身烟味。”
“有吃的吗?”老章不动。
“下酒菜还是有的。”
章志中一进门,就叹了口气。
“怎么了?”李即非一边换鞋,一边问。
“一看这个家里就没有女主人。”老章摇摇头,“你的沙发……都要塌了吧。”
墙角的那个布艺沙发,已经满满当当堆着各类书籍,有时候李即非买了一箱的书,包装一拆,就往上堆——他的书架已经爆棚了,好在这些书都是要在图书馆入库的,不然这么买下去,早就没钱吃饭了。
“咱哥俩就这点像。”老章随手拿起一本,“不过上次被我老婆半捐半送了好些,心疼死我了。”
“其实这样不太好。真正看的没多少。过段时间这些书都要送到图书馆去。”李即非的书已经被骆玢吐槽过多次。“我都怕你床抖得再厉害些书都要塌下来。”此乃骆玢的吐槽之一。直白黄暴不要脸。
李即非打开冰箱拿出两罐啤酒,往桌子底下的纸箱瞟一眼:“有红烧鸡翅膀,自己拿。”
“你还有这啊。”章志中翻了翻,震惊道,“我还以为你喝点茶水就够了。”
“啊,学生推荐的。”
这个学生当然就是骆玢。之前某次课上不知为何就说起零食,骆玢同学积极发言,还从包里掏出一袋红烧鸡翅膀,大方地赠送给李老师。
李即非没想到这也能网购,而且骆玢还特别自豪地告诉他,他买了一箱。
……当然,这个是骆玢还没破产之前的事了。
现在的骆玢点rou菜都要犹豫一下,真是可怜。
章志中撕开袋子,欣赏了一下光鲜润泽的鸡翅膀,闻着淡淡的啤酒香,老婆什么的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和老章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大部分时候,李即非都是听他说说系里的八卦,谁谁谁跟老婆分居啦,谁谁谁又拿到新课题啦,学院里的八卦都比如街道大妈的家长里短有意思。老章也比较放心他,才敢信口胡扯不带名讳,毕竟人家李老师天天云淡风轻地偶尔才来学院里飘一下,要不是这回偶然遇到,他可是连续一个多月没见到李即非了。
“最近都没见到你啊。”喝了两口酒,老章的鼻尖就开始微微泛红,“你这学期没课?”
“有啊,给本科生开的选修课,还有研究生英语。”李即非靠着椅背,“章老师,我很忙的。”
“那我去学院都没见到你嘛。”章志中又吃口rou,一脸惬意满足,又转了话题,“哎,我说你都回来两年了,就这么过下去啊?”
“啊?”李即非一时没搞明白他什么意思。
“啊什么啊。”老章摇摇头,“你今年都三十了吧。”
三十。李老师的认知里自己永远是十八岁的青葱少年呢。李即非愣了一下:“是啊。”
“那什么……没有女朋友?”章志中一双小眼睛闪闪发亮,“需要帮忙介绍吗?”
老章虽然是多年的师兄,但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严格来说属于可以一起喝酒吹牛但不交心的那类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