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爷,去年咱们见过一回的,你大概早就忘了。”
顾淮宁笑着摇头。
“你记得?”她讶异。
顾淮宁点点头。
唐昭昭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当时的情形来。
那天是在楼外楼,城里最大的一家酒楼,知府刘大人的夫人诞下了龙凤胎,刘大人便在楼外楼设宴三天,邀请南岭有头有脸的人物参宴,去者不乏权贵世族。
那时候他们唐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已经隐隐经营不下去了,小富之家,根本沾不上这等场合的边,但她母亲周氏和刘夫人交情好,便也接到了邀请帖。
去前周氏疯了一样,叫人给她插了满头的花儿,想叫她站人堆里一眼就能看到,不定被哪家夫人、公子瞧上了,回头上门提亲,直到她哭闹着说不去了,周氏才作罢,由着她自己打扮去了。
第8章 楼外楼
男客女客是分开的,左右两个宽实的梯子,一边只许男客走,另一边只许女客走,女客在二楼、三楼,男客在四楼、五楼。
唐昭昭到了楼外楼没待上一会儿,就后悔了,除了桌上摆的糕点好吃些,别的实在没什么意思。
她站在二楼,扶着栏杆朝下看,想清净一会儿。
等到快摆席吃饭的时候,她哥哥唐子墨也来了,下了马车,仰头看到她在那儿站着,举了举手中的毛茸茸雪白的兔子,吆喝道:“阿昭,看哥哥给你带什么来了!”
唐昭昭高兴的朝他挥挥手。
“你下来拿吧!”唐子墨道。
唐昭昭悄悄地从坐在那寒暄的众贵夫人中走出来,提着裙子蹬蹬蹬下了楼梯,等抬脚出门的时候,她走的太急,一出门就和一个人撞上了,撞的那个人退了一步被人扶住了,等看清眼前的人不是她哥哥,而是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公子,她又羞又慌的向他道歉。
可那公子望着她没说话。
见他虽然面容温和,但一语不发,唐昭昭只好又说了两句自己鲁莽,歉疚之类的话。
站在他身后的婢女对她道:“无妨。”婢女说完,那公子对她点点头,朝里面走去。
等唐昭昭走到外面,从哥哥手中接过兔子,哥哥对她道:“那顾家二爷是个哑巴,你跟他说话他自然回答不了你!”
唐昭昭诧异的望向酒楼,心中生出几分惋惜。
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唐昭昭又笑着对顾淮宁道:“我那时真是莽撞,被爹娘惯的不成样子,他们没少数落我呢!”
清亮的月光从琼花树枝丫中倾泻下来,洒在地上斑斑点点的,他们俩来到琼花树下站定,享受着拂面而来的微风。
唐昭昭朝周围望了望,发现不远处的廊亭下站着两个人,他们大约在说话,站在Yin影下看不太清。
顾淮宁也瞧见了,与她相视一眼,又朝那个方向看。
晚上园中几乎不来人,平时这个时辰守在园中的下人不知去哪儿赌钱喝酒去了。
片刻后,一个人影从廊亭下走出来,站在了月光下,而另一个人也跟了出来,伸手从后面拥住了前面那人。
唐昭昭这会儿看清了,是顾依婓和崔红锦。
竟是他们两个!
想起兰若说的话,她连忙对顾淮宁‘嘘’了一声,悄悄扶着他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事不关己,他们就当做没看见。
但她心中也着实震惊,崔红锦是老爷太太的干女儿,这样一来岂不是无视lun理家法?狼狈为jian?
冯氏看重这个干女儿,顾依婓在她眼里却是可有可无的,然而他们两个背地里……怪不得白天他们看彼此的眼神儿不太对劲儿。
回到吉云轩,唐昭昭心中犹自不安,连着喝了好几杯水才平静下来。
次日清晨,她跟顾淮宁用早饭时,冬灵匆匆忙忙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一大早就有人来府上闹事!管家把人赶出去了,那人还在大门外头又哭又闹又喊冤,怎么轰都轰不走,吵着要见老爷太太!”
唐昭昭好奇的问她:“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来闹?”
冬灵顺了顺气儿,“听说……”她看一眼顾淮宁,“听说跟咱们家去世的大爷有关,那女人说她是大爷的外室,还生了个孩子,是个男孩儿,也带来了,看着四五岁了,如今她们娘俩日子过不下去去了,来顾家讨个公道!”
唐昭昭吃惊的很,顾淮宁也是错愕。
连向来冷静自若的兰若听了也很惊讶。
“咱们家大爷生前品行如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听人说和大nainai又十分恩爱,怎么会养外室呢?你们说是不是?!”冬灵气愤的道。
唐昭昭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她没见过大爷,但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的人多了去了,就像这府里的许多人。
大爷死了大半年了,那个女人为何现在才带着孩子找来?
事关长兄生前清名,顾淮宁将眉头紧蹙了起来,连着咳嗽了几声,胸口颤动不已,连手中的筷子都掉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