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凯才是第二套戏,没有什么系统的发展,也还没签经纪约,只通过在认识的朋友临时请了一个助理小李。他还不习惯被人伺候,跟小李一起忙完托运和登机手续,才赶在队伍末尾上了飞机。
剧组还算厚道,给他也安排了商务舱。走进去,谢铭已经在靠窗的位子上坐着,身子蜷在座位里,眉头紧皱面色苍白。
卓凯想起小陈说,郁姐不准谢铭乱吃东西是因为他喝酒太多年纪轻轻就伤了肝,又饮食不规律导致肠胃不好,容易痉挛。
干演员这个行当,如果不爱惜身体,十个有九个都会这样。卓凯看谢铭表情实在痛苦,五官都皱在一起,忍不住问:“你要不要紧?”
谢铭没有回答,缩了缩身体捂着胃部。
“肠胃不舒服的话吃了药没?”
谢铭摆摆手,一副你别管我自己会好的表情。
卓凯想起手提的行李里有盒冲剂,趁着还没起飞打开行李架找了出来。又向空姐要了杯温水,把药调开,碰一碰谢铭的手:“喂,喝药吧。这是养胃的,喝了会舒服很多。”
谢铭痛到极点,好不容易催眠自己快睡着了,恨他打搅,抽手一甩,差点把卓凯手里的杯子打翻。
卓凯见他挪了挪身子又靠回去,摇头叹了口气,把杯子放到他唇边:“张嘴,喝了吧。”
谢铭没睁开眼睛,嘴唇碰到杯子里的药水,味道不难下咽,就张开一点,慢慢喝起来。
卓凯给他一点点倾斜了杯子,让他把药喝光,再把空杯子从他嘴边拿开。谢铭还是没什么动静,脸上表情松弛一些,头歪倒在机上的靠枕上,慢慢睡着了。
下飞机的时候谢铭已经完全活过来,嫌小陈搬东西慢,自己一个人拎了手提行李走在前面。
卓凯为了那两大箱行李费了些功夫,好一会儿才出机场,坐到来接机的商务车里面。后座上谢铭已经等了有一会儿,看见他上来,脸色不大好看。
卓凯在想要不要道歉。
只见谢铭还是看着前方,面无表情地:“谢谢。”
“啊?”卓凯反应了一下,过一会儿才想起来是飞机上喝药的事,赶忙道,“不用谢。”
车子启动。卓凯在座位上回味起那句“谢谢”有些微的喜悦,好像拍摄时候的谢铭已经十分遥远,那种种的逼迫与折磨都是片子里的,戏一完就全散了。现在坐在身边的又是一个全新的陌生的谢铭。卓凯悄悄侧头去看他,那张侧脸总是特别漂亮,这时放松了表情,看上去平静而安宁。
谢铭突然把脸侧了一侧,卓凯就连忙收回眼光。心脏突突跳动,像是头一次作贼,就要被抓一个现行。
草原上的戏两人基本都在一起。楚千秋与吴命,这时正是最好的时候。吴命刚刚认识出外为山庄清缴叛徒的楚千秋,两人结为好友,一起杀敌溅血,饮马江湖。
月明星稀的晚上,楚千秋拨着怀里的胡弦,吴命和曲高歌。热烈燃烧的篝火窜起星星火苗,明明灭灭的光影在两人脸上跳跃。
卓凯从没有这样地看过谢铭,那双眼睛里带着笑,从他的瞳仁中看得见自己。
忽然一支羽箭射来,叛徒铁骑折返回来。原先败逃的溃兵纠集了更多人马,将两人团团包围。
乱箭射散了火堆,刀光亮起,黑暗中人声马嘶,惨叫纷起。
待到刀光停止,茫茫草原上站立着的只剩下两个影子。然后这两个影子摇摇晃晃,也相继缓缓倒下。
楚千秋和吴命在这场偷袭的包围中活了下来,凭此扬名立万。
而后更多的人来找上他们,以冀杀了这两个人来帮助他们扬名立万。
在草原上的日子就是不断地为这些镜头练习骑马和套招。这样的日子前几天还新鲜,后面就全变作了乏味单调的机械重复,全没一点趣味可言。
谢铭就更惨一点,不吃羊rou,连仅有的用餐时间也变得毫无乐趣。每天拿清汤泡饭,扒拉扒拉就凑合一顿。几天下去,连导演都皱眉头,这个样子瘦法,前后镜头根本接不起来。
助理小陈终于忍不住来找卓凯:“卓大哥……”
看表情也知道她是有求于人的,卓凯柔声问:“有什么事吗?”
“你的方便面有没有吃完?谢铭他,实在是吃不下这里的东西。”
“哦,我去拿给你。”
“谢谢啦,卓大哥。”
卓凯没什么架子,要什么应什么,小陈就经常过来为谢铭讨吃的。他那一大箱的储备粮很快就被消耗光,小陈来拿走最后一包薯片的时候,很不好意思地看着卓凯:“卓大哥对不起啊,这些东西你自己都没怎么吃吧。”
“没事,本来我也不喜欢吃,带来就是给大家分的。”
小陈感激又感动地抱着薯片走,临了还说:“我一定会告诉谢铭,让他亲自谢谢你的。”
下午开拍前,卓凯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谢铭,想到他这些长回去的rou都是自己的方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