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琎暄松口了,李老爷不知道,李琎珩听不出,大郎却听出来了。
话是这么说,可一旦他真的应承,肯定不是应付了事,必是会竭尽心力教的。
二夫人见他没有回房的意思,紧了紧衣裳,在他书房里随手拿了本游记翻阅起来。
李琎暄卷了画轴扔在一旁。
“我白天睡迷了,眼瞎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不如看会儿书。”
“嗯。”
李老爷已经逼到这个份上,李琎暄也没有应承,又将事情往后拖了一阵。
“我自有打算,你别说了。”
那人见了李琎暄才递过来一枚玉环。
她话不曾说完就听李琎暄说到:“晨曦的心思不在画上,让她自己抉择吧。”
“仿佛小叔画的好些。”
“这还是我家老爷五年前找天竺使臣特意求的,玉环在庙里供养三年,就是比那位,也是不差的。拢共两个,一个给我们老夫人,另一个就在这儿 了。”
“你拿着一个,剩下的给孩子们。过几日还会有些头面首饰,都是给你的,我这些日子造船事忙,也没个机会同你好好说上话,冷落你了。”
“二郎,我四处找你。”
“二郎,你叫人去庙里求的平安符送回来了,怎么分呢?”
“我又不是爹,不过同你随意喝喝。”
小门外等了一个极干练的人。
“大哥,我还有公务,不宜饮酒。”
李梨儿如今已经换上厚衣裙,虽说脸色还是不好
“哦。若是晨曦学画,应当也是……”
李琎暄悄悄接了,又隔了几日才拿了画卷往东府去。
“起风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李琎先端着酒杯往二郎身边走。
李琎暄盯着画看了许久,突然问她:“你也来看看,哪一幅更好?”
白天宴席上的事情,她当真不知吗。
“怎么不成呢,不是有我看着吗,我能做得,她也能。”
夜里众人都回去了,二夫人得了消息,又精心妆粉一遭,在房里等他。
“李梨儿画的。”
“一个女孩子家,去造什么船,针线也不做,书也不念,这怎么成呢!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沾的这东西,急得我觉也睡不好。”
“一次不成,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还不知道要闹几次,拖着吧,拖不过了,我再随便应付应付。”
“哎,老夫老妻的,说这些做什么。你也是,我身上还有呢。”
左等右等也不见人,贴身丫鬟出去问才知晓李琎暄到书房里去了。
“怎么是玉环?可灵验吗?”
“这种东西,挂在厅堂里叫人笑话。秋夜风凉,我同你回去歇着吧。”
“哦?”
想到这里,李琎暄看了二夫人一眼,只见她满脸疑惑,丝毫不知情的模样。
“你倒是看得起老三。”
二夫人还要说,李琎暄已经牵着她开门往外走。二夫人脸皮薄,虽说心里喜滋滋的,却也总记挂着礼数,走得几步抽回手,乖乖的跟在他身后。他不愿多说,她也就暂时先不说,只想着回头叫老夫人来和他说就是。
二夫人看他这样,软软的又靠过来,搂着他的腰撒娇到:“我一个女人家,哪里知道这些,当然要护自家人,另一幅谁画的啊?”
“将来哪家好男儿敢要她啊,二郎!”
李琎先讪讪一笑:“你这样,我还问你干什么,只是你怎么突然又肯了?”
“难道你不是要问我李梨儿学画的事。”
过真的山海,只凭看书看画,是画不出山海图的。等你见过真正的山海,再来同我说学画的事。”
二夫人找到书房里,只见书房画架上挂着两幅山海图,其中一幅盖了章,她一看便知是李琎珩的。
一边说不宜饮酒,李琎先又看着二郎不住的往杯里倒酒。李老爷又一次往李琎暄身上下剪子,总不会好好同他说,非要把他放在大庭广众下折腾。逼着他不得不做。
前头几杯敬过来的酒喝得李琎暄内里憋闷,大郎一来他就想躲。
“你只拿着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李梨儿的画要更好,毕竟是他的笔法。李梨儿在青楼无人教习,能学得七八分像已是极有天赋。
二夫人急了,她就是要同李琎暄说这事的,从她知道李晨曦跟着李琎暄去船厂造船开始,前前后后,也不知道找她说了多少回,李琎暄还由着她胡来。
二夫人却说李琎珩的画更好。
到了房里,二夫人想起一桩事来。
李琎暄见她睡得沉,悄悄起床往西府南边小门去了。
二夫人这才甜甜蜜蜜的笑起来,俩人搂在一起,说了许久的体己话,天将亮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他既然已经开了口,要三郎先去看真山海,李老爷也再找不到话头继续往下逼迫,只能作罢。